路明非還在這磨磨蹭蹭的時候,兩股香風已經精準地將他包圍。
只見兩位身著職業黑色套裙的女店員如同訓練有素的獵豹,瞬間鎖定了目標。她們的目光迅速的從路明非身上掃過,帶有一種純粹的職業性評估,冰冷而高效,如同在審視一件需要重新打磨拋光的原材料。
“請這邊來,先生。”其中一個開口,聲音是刻意壓低的柔和,卻帶著不容抗拒的指令意味。四隻手同時伸來,將他“請”向更衣區深處。路明非像個被繳械的俘虜,身不由己地被推搡著移動。
更衣區被設計成一個個獨立的、帶門的隔間。
一名店員刷開其中一扇厚重的門,裡面空間不大,牆壁貼著深色的絲絨,只有頂上投下一束聚焦的冷光,照得中央一個掛著一件深色西裝的金屬衣架泛著冷鐵般的光澤。空氣裡那股皮革和新布料的味道更加濃郁了。
“請換上這件基礎款,先生,我們需要評估尺碼。”另一位店員的聲音緊貼著他耳邊響起,手指已經搭上了他T恤的下襬邊緣。
“等等!我自己來!我自己來就行!”路明非像被燙到一樣猛地往後一縮,聲音因為緊張而拔高變調,在狹小的空間裡顯得格外突兀。
堂堂未來的“S級”,此刻卻像一個害怕被大漢侵犯的小白兔,死死地護住胸口。按理說前世習慣了被伊莎貝爾服侍的路明非不會這麼侷促,難道是因為骨子裡的怯場不成?
女店員們交換了一個眼神,那眼神裡飛快地掠過一絲難以言喻的意味——大概是覺得這個帥氣的大男孩,反應實在過於“有趣”。她們沒有堅持,只是動作極其利落地將那件深色西裝從衣架上取下,塞進他懷裡,然後乾脆利落地退後一步,反手帶上了門。
當他套上那件挺括的西裝上衣,推開更衣室的門後,外面的景象讓他倒吸一口冷氣。諾諾抱臂斜倚在中央一張鋪著柔軟絨布的試鞋凳上,姿態慵懶卻帶著一種無形的掌控力。她面前,五六件顏色各異、質地上乘的西裝外套被幾名店員小心翼翼地懸空託舉著,如同展示珍貴的戰利品;地上,同樣數目的皮鞋盒子散落開啟,深棕、黑色、酒紅色的鞋面在燈光下泛著柔和的油光。
更多的店員在衣架間穿梭,動作快得像一陣風,手中捧著搭配用的襯衣、領帶、甚至袖釦。
空氣裡瀰漫著一種無聲的、緊繃的狂熱。女店員們的眼神不再是冰冷評估,而是燃燒著一種近乎虔誠的專注,最後把目光投向諾諾,等待女王的最終裁決。
“不行,肩線太垮。”
“顏色死板,換掉。”
“這條褲子是想把他腿鋸短三公分嗎?”
被否決的西裝外套和皮鞋被迅速撤下,路明非感覺自己像個提線木偶,被指揮著抬手、轉身、抬腳。
“好了,就這套。”諾諾的聲音終於響起。兩位導購鬆了口氣。其中一位立刻上前,動作輕柔卻極其熟練地整理著路明非西裝外套的駁領,撫平細微的褶皺。另一位則半蹲下去,再次檢查褲腳的長度是否完美貼合鞋面。
“領口歪了。”諾諾的聲音很輕,隨後用冰涼而纖細的指尖探入他西裝內側的領口下方,輕輕一勾、一捻、再向外一捋。
板正!完美!
此刻的路明非穿著深灰色西裝,雪白的襯衣領口打理得一絲不苟,腳下是光可鑑人的皮鞋,胸前口袋還放了一塊酒紅色的絲巾。
“人靠衣裝,笨蛋。第一次見你我就知道這麼穿肯定帥!”
“難道那天我的搭配很差勁嗎?”
“有我一半的眼光。這才是我們的李嘉圖·M·路嘛。”女孩滿意的笑笑。
“什麼?”
路明非愣了一下。
“你的新名字,洋氣!”諾諾露出一副快誇我的表情。
路明非看向諾諾的眼神變得柔軟,甚至多了一絲寵溺。
“李嘉圖·M·路”,這個名字曾經可是貫穿了男孩的整個混血種生涯,在混血種的圈子內也是如雷貫耳的存在。
“記我賬上。”諾諾的聲音乾脆利落,沒有絲毫拖泥帶水,彷彿只是隨手付了一杯咖啡的錢。
店長立刻躬身,臉上堆滿了近乎諂媚的笑容,連連點頭:“當然,陳小姐!樂意為您效勞!”
大門無聲滑開,熾烈的陽光像熔化的黃金一樣潑灑進來,瞬間將女孩的紅髮染上耀眼的金邊。
陳墨瞳站在那片炫目的光暈裡,頭也不回地丟下一句:“發什麼呆?走了啊。”
“來了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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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的風帶著特有的乾燥和塵土氣息,與濱海市的鹹溼截然不同。
諾諾的法拉利在車流中穿梭,引擎的低吼像一頭蟄伏的猛獸,熔岩般的橙色車身在陽光下泛起液態金屬的光澤,令人為之炫目。
路明非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那些飛簷斗拱的古建築與冰冷的摩天大樓交錯林立,似乎在無聲地訴說著這座城市的權勢與底蘊。
“緊張了?”諾諾的聲音打破了沉默,她單手搭在方向盤上,另一隻手隨意地撥弄著垂落的紅髮。洗髮水的味道飄進路明非的鼻腔,讓空氣之中多了點曖昧的氛圍。
“有點。”路明非老實承認,聲音有點乾澀。他深吸一口氣,試圖找回點“李嘉圖·M·路”的氣場,“主要是這身行頭,感覺下一秒就要去華爾街敲鐘或者保護英國女王登基。”
會會陳家的那些老東西,路明非倒也不怵;可這“女婿”的身份往頭上一扣,他就覺得憑空矮了半截,氣勢也弱了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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