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諾諾被他逗笑了,“放輕鬆點,你演好你的‘深情男友’,我負責搞定那些煩人的蒼蠅。記住,你現在是仕蘭中學的‘路神’,是我陳墨瞳選中的男人,自信點!”
她側頭看了他一眼,評價道:“嗯,人模狗樣的,賣相不錯。待會兒少說話,多微笑,實在不行就給我遞眼神。”
“遞眼神?幹嘛?”路明非。
“當然是表示‘親愛的,我想吃那個’或者‘這老不死真特麼煩人,讓他滾好不好’。”諾諾翻了個白眼,“隨機應變,拿出點S級…咳,拿出點你忽悠蘇曉檣和陳雯雯的氣勢來!”
女孩還在空中比劃了一下子,姿態有點滑稽。
“反正大概就是這麼個意思!”最後諾諾狠狠瞪他一眼,大有一種你幹不了老孃就開車把我倆都撞死的感覺。
“親愛的”的三個字讓路明非不禁打了個寒顫。
“其實沒什麼大不了的,看我carry全場!”路明非不知想到了什麼,突然拍胸脯表示道。
車子最終駛入一條僻靜的衚衕,在一座外表古樸、甚至有些不起眼的朱漆大門前停下。門楣上掛著一塊烏木牌匾,上書兩個蒼勁有力的燙金大字——“鴻賓”。
沒有霓虹招牌,沒有喧囂人聲,只有門旁垂手侍立、身著暗紋旗袍、氣質沉靜的侍者。這份內斂的奢華,比金碧輝煌更讓人感到壓迫。
諾諾熄了火,利落地解開安全帶,紅髮在昏暗的光線下像跳動的火焰。“到了。”她推開車門,動作帶著一種慣有的灑脫,“走!。”
路明非吸了一口氣,推開車門。昂貴的皮鞋踩在青石板上,發出輕微的聲響。他挺直了背,“李嘉圖·M·路”,當然不能丟份兒!
推開大門,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巨大的天井庭院,古樹參天,假山流水,亭臺樓閣錯落有致,迴廊蜿蜒。與外界的喧囂和古樸大門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庭院裡點綴著極其現代、設計感十足的燈光裝置,將古典園林映照得如同幻境。
這裡不是餐廳,更像是一個自成天地的私人王國。
一位身著深色中山裝、氣質精幹的中年男人早已等候在門內,見到諾諾,微微躬身:“大小姐,老爺和夫人,還有幾位叔伯,已經在‘聽松閣’等候多時了。”他的目光快速地掃過路明非,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諾諾點點頭,徑直帶著路明非穿過庭院,走向最深處的樓閣。
路明非能感覺到無數道冰冷目光從迴廊的陰影裡、敞開的窗欞後投來,帶著好奇與審視,更多的是一種居高臨下的冷漠。
最後,他們在一扇雕花繁複的紫檀木門前停下。門楣上掛著“聽松閣”的匾額。侍者無聲地拉開厚重的木門。
一張巨大的紅木圓桌佔據中央,桌面上鋪著潔白的桌布,擺放著晶瑩剔透的水晶餐具和鎏金瓷器,流光溢彩。桌旁已坐了幾個人。
主位上,是一位穿著深色定製西裝的中年男人。他的面容依稀能看到諾諾的影子,尤其是一雙眼睛,深邃、銳利,帶著久居上位的威嚴。
他只是隨意地坐在那裡,目光掃過來,鎖定在路明非身上。這就是陳家的家主,陳墨瞳的父親——陳國華。
他旁邊坐著一個女人,她便是諾諾的母親,或者說繼母更為合適。另外還有幾位年紀稍長的男女,衣著考究,氣度不凡,顯然是陳家的長輩或重要的合作伙伴。他們看向路明非的目光就彷彿在看什麼新奇玩物。
“爸,各位叔伯。”諾諾像是完全沒感受到這令人窒息的氛圍,聲音清脆地打破了沉默。她自然地伸手挽住路明非的胳膊,將他往前帶了帶,動作親暱而帶著一種宣告的意味。
“介紹一下,我男朋友,路明非。”她頓了頓,似乎覺得還不夠,又補充了一句,帶著點小女生的炫耀,聲音清晰地迴盪在安靜的包廂裡:“他還有個很酷的英文名哦,叫李嘉圖·M·路!”
“李嘉圖·M·路?”主位上的陳國華微微挑眉,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聲音低沉,聽不出喜怒。
他放下手中的茶盞,瓷器輕磕在紅木桌面,發出清脆的一聲響。
“帶外人來家宴怎麼不提前打個招呼?”
諾諾名義上的母親不屑的撇撇嘴,似乎在說出去一趟就帶回來這麼個歪瓜裂棗。
一位坐在陳國華下首、梳著油亮背頭、戴著金絲眼鏡的中年男人率先開口,語氣帶著刻意的溫和,卻掩不住骨子裡的輕慢:“哦?路同學?北方人?應該是南方人吧?不知令尊在何處高就?能培養出路同學這樣……嗯,一表人才的孩子,想必也是人中龍鳳?”
路明非知道,這場名為“家宴”的戰爭,此刻才真正打響。他必須扮演好“李嘉圖·M·路”,為了諾諾,也為了……那個關於“獻祭”的未來預言。
他正要開口,諾諾卻搶先一步,她挽著路明非胳膊的手緊了緊,身體微微靠向他,下巴微揚,對著那位叔伯,也對著整個包廂裡的人,用一種理所當然又帶著點嬌蠻的語氣說道:
“三叔,查戶口呢?明非家做什麼的重要嗎?重要的是我看上他了!他懂我,這就夠了。對吧,李嘉圖?”她側頭,對著路明非眨了眨眼,那雙漂亮的眸子裡,閃爍著狡黠的光芒,似乎還有點緊張和期待。
路明非定了定神,迎著滿屋子審視的目光,對著諾諾露出一個溫柔而堅定的笑容,點了點頭。
“是的,”他開口,聲音帶著一種連他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平靜和坦然,“重要的是諾諾開心。”他刻意沒有回答那位三叔的問題,將焦點重新拉回到諾諾身上。
他的目光掠過陳國華,最終落回諾諾臉上,彷彿這滿屋子的大人物,都比不上她一個眼神。
陳國華依舊面無表情地品著茶,彷彿女兒帶回來的不是一個活生生的男友,而是一件無關緊要的擺設。
“三叔”臉上閃過一絲慍怒,但很快被圓滑的笑容掩蓋。
“大哥,年輕人嘛,追求自由戀愛,也是時代潮流。不過……”他話鋒一轉,目光再次落到路明非身上,“路同學,諾諾從小嬌慣,脾氣是大了點。你既然說‘懂她’,想必也知道她性子急,想法天馬行空。作為男朋友,你覺得自己能包容她多久?或者說,你覺得……你能給她什麼?”
你路明非,一個除了皮相和諾諾“包裝”外一無所有的窮小子,憑什麼站在這裡?你所謂的“懂”和“開心”,值幾個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