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平君欲藉此撤換我宗室子弟,安插楚人,此乃動搖國本,離間我嬴氏骨血!”
嬴羽的目光銳利如刀,掃過眾人,說道:
“我嬴羽,身為嬴氏子孫,絕不容忍!”
“好!”嬴豹激動地低吼一聲,雙眼放光。
嬴櫟也感覺一股熱血湧上心頭,沉聲道:
“嚴君之意是?”
“明日朝議,若昌平君再提此事。”
嬴羽身體微微前傾,聲音壓得更低,卻帶著金鐵交鳴般的鏗鏘,說道:
“宗正大人可當庭駁斥!言明延誤之由,痛斥其借題發揮,包藏禍心!同時,可請御史大夫馮劫大人,彈劾昌平君熊啟——誣告宗室,構陷忠良,意圖不軌!”
“馮劫?”
嬴櫟眼中精光一閃,說道:
“他會幫我們?”
“馮劫為人剛直,最恨構陷之舉。且他本就對呂不韋專權不滿,對楚系跋扈早有微詞。只需將確鑿證據呈上,他必不會坐視。”
嬴羽語氣篤定,說道:“此外,我會知會甘茂、馮去疾這些老臣,在旁策應。”
聞言,嬴櫟心中大定,有文官集團中這些重量級人物發聲,分量就完全不同了。
但他仍有顧慮,說道:“可是華陽太后那邊若施壓大王,大王年幼……”
“大王?”
嬴羽嘴角的弧度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譏誚,說道:
“宗正大人莫忘了,我嬴氏立國之本,在於耕戰,在於軍功!只要軍方……”
他話未說完,但嬴櫟等人已然明瞭。
只要軍方,尤其是蒙驁、王翦這些軍功貴族的領袖,保持沉默或者流露出對宗室的支援傾向,華陽太后和呂不韋也要掂量掂量。
“蒙驁大將軍昨日告病……”
嬴陶憂心忡忡地提醒。
“告病?”
嬴羽輕笑一聲,那笑聲裡充滿了洞悉一切的意味。
“老將軍戎馬一生,筋骨強健遠勝常人。此時告病,不過是不願再趟這渾水罷了。但若有人,欲斷我大秦根基,毀我嬴氏血脈,老將軍自然不會置身事外!”
嬴櫟等人聞言,心中豁然開朗!
是啊,蒙驁告病,本身就是一種態度,一種對當前朝局的不滿。
只要他們宗室展現出足夠的決心和力量,未必不能爭取到軍方的支援。
“嚴君深謀遠慮,老夫佩服!”
嬴櫟站起身,對著嬴羽鄭重一揖,眼中重新燃起了鬥志。
“明日朝堂,老夫定與那熊啟小兒,據理力爭!”
嬴羽微微頷首,正要說話,異變陡生!
“嗡——!”
一聲極其細微、卻尖銳到直刺耳膜的破空厲嘯,毫無徵兆地從大堂一側的陰影中響起,目標赫然是端坐的嬴羽。
那是一根細如牛毛、通體泛著幽藍光澤的毒針。
速度快到極致,幾乎在聲音響起的瞬間,就已射至嬴羽太陽穴三尺之內,針尖所過之處,空氣都留下一道淡淡的扭曲痕跡,顯然蘊含著極其歹毒霸道的先天真氣。
“小心!”
嬴豹怒吼一聲,本能地想要撲過去,但速度遠遠不及。
而嬴櫟、嬴陶等人更是駭然變色,誰也沒想到,在宗正府的核心正堂,竟然潛伏著如此可怕的殺手,而且目標直指嚴君嬴羽。
青鸞反應最快,軟劍瞬間出鞘半寸,冰冷的劍意鎖定毒針來處,但她距離嬴羽尚有一步之遙,救援已然不及。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
嬴羽動了!
他甚至沒有轉頭去看那致命的毒針,只是端坐的身形極其輕微地向後仰了半分,幅度小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嗤!”
那根淬著劇毒的幽藍細針,擦著嬴羽額前垂落的幾縷墨髮,險之又險地射空,凌厲的針風甚至切斷了幾根髮絲。
而毒針去勢不減,“奪”的一聲,深深釘入嬴羽身後堅硬的楠木立柱之中,針尾兀自高頻震顫,發出嗡鳴的聲音。
針孔周圍的木料,瞬間泛起一圈詭異的焦黑色,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腐蝕蔓延。
“何方鼠輩!滾出來!”
嬴豹暴怒如雷,鏘啷一聲拔出腰間佩劍,狂暴的先天罡氣轟然爆發,將身前的案几震得粉碎,他雙目赤紅,死死盯著毒針射出的陰影角落。
嬴櫟也驚怒交加,厲聲喝道:
“護衛!拿下刺客!”
然而,陰影處卻傳來一聲陰惻惻的冷笑:
“桀桀桀……反應倒是不慢,可惜,今日嚴君註定要留在此地了!”
話音未落,三道漆黑如墨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從陰影中滑出。
他們並非從外面潛入,而是早已潛伏在堂內,三人臉上同樣覆著毫無表情的青銅獸面,但氣息遠比清晨襲擊嚴君府的那三名刺客更加凝練、更加危險。
為首一人,周身繚繞著一股陰寒刺骨、令人作嘔的氣息,赫然是宗師境界!
另外兩人,也是先天巔峰!
“楚系的狗!竟敢在宗正府行兇!”
嬴豹目眥欲裂,挺劍就要撲上!
“嬴豹!保護嚴君!”
嬴陶也拔出佩劍,擋在嬴櫟身前,但他只有先天中期的修為,面對三名強敵,尤其是那名宗師,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桀桀……嬴櫟老兒,今日正好將你們這些礙事的老傢伙一併清理了!”
為首的宗師刺客身形一晃,竟無視了嬴豹,化作一道模糊的殘影,直撲嬴羽。
他的目標非常明確——先殺嬴羽!
同時,他雙手一揚,兩團墨綠色的腥臭霧氣瞬間擴散開來,如同活物般卷向嬴櫟和嬴陶,那霧氣所過之處,地毯發出“滋滋”的腐蝕聲。
“毒霧!屏息!”
嬴陶駭然大叫,急忙閉氣後退,但已然吸入一絲,頓時感覺頭暈目眩,真氣運轉滯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