恆陽公主和蕭清禾走後,衛凌澤並沒有回家,而是在城門口一家茶肆坐了下來。
沒過多久,行舟來報:“大少爺,無憂閣的人出發了。”
一盞茶後,嵐舒騎著馬出現在衛凌澤的視線之中。
在他身後,還跟著一個人。
那人身著一襲銀灰色織錦華服,腰間別著一把長劍,肩寬腿長,雖戴著半張面具,看不到完整面目,卻是鮮衣怒馬、意氣風發。
衛凌澤原本是氣定神閒的,看到嵐舒身後的人後,猛然捏緊茶杯,行舟更是驚撥出聲:“大少爺,這個人好像你啊!”
“啪”的一聲。
衛凌澤捏碎了手裡的茶杯,鋒利的碎片刺破掌心,鮮血立刻湧出,行舟連忙上前幫他處理傷口,衛凌澤卻好像沒了痛覺,只寒森森地盯著行舟:“你剛剛說什麼?”
行舟被看得頭皮發麻,抬手給了自己兩耳光:“小人失言,求大少爺恕罪!”
大少爺身份尊貴,無憂閣的男妓怎能與他相提並論?
可那個人真的很像大少爺。
不只是衣著打扮,還有那周身的氣度,像極了三年前,還未受傷的大少爺。
行舟改了口,衛凌澤的表情卻沒有緩和分毫。
自受傷以來,他和蕭清禾過往的回憶就越來越淡,每每看到蕭清禾對自己的抗拒,腦海裡浮現的都是對她和蕭家的怨懟。
明明兩家是世交,他和她還是青梅竹馬,結果他出了事,蕭家竟然明知要揹負罵名,也要推遲婚禮。
他覺得這是對他的背叛和鄙夷。
可今日看到那個背影,他突然發現那些記憶並未被他遺忘,而是刻進了骨髓深處。
他記得自己有一身一模一樣的銀灰色衣裳,他穿著那身衣裳去參加了蕭清禾的及笄禮,在笄禮結束後,還帶著蕭清禾丟下滿座賓客出了府。
他帶她遊湖泛舟,還為她準備了絢麗的煙花,在煙花之下,他緊張又小心地親了她的臉頰。
那是他第一次親她。
不像成婚後急切粗暴,而是充滿期待和歡喜的。
她又羞又惱,嗔怪地推開他,眉眼裡卻盛滿了歡喜。
那時他想,這就是他要娶回家的姑娘,他會用一生去疼她愛她呵護她,絕不讓她受一點兒委屈。
可是後來,他把這些忘得一乾二淨。
衛凌澤突然不可自抑地慌亂起來。
他有自信蕭清禾不會喜歡上別人,但如果無憂閣打造出了他少時的替代品,那他必輸無疑!
失控的心慌讓衛凌澤皺緊眉頭,他蹭地一下站起來,快步走出茶樓,策馬追出城去。
雲山寺山腳下。
蕭夜辰和嵐舒從小路上山。
蕭夜辰已經洗掉臉上的妝,薄唇抿成線,即便戴著面具也能看出他現在不高興極了。
嵐舒嘆了口氣,幽幽道:“我都說了可以找其他人配合演戲,我這易容術早已出神入化,不管是誰穿上這身衣服都能跟那位衛少爺有六七分像,你既然這麼討厭他,何必還要攬下這樁差事呢,也不怕噁心到自己?”
“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蕭夜辰冷冷開口,透過面具惡狠狠地瞪了嵐舒一眼。
嵐舒一點兒也不害怕,反而彎眸笑起。
這人為了心上人都願意把自己扮成情敵的樣子了,哪有半點兒以前的冷酷無情,分明是絕世大情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