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不宜遲,不如現在就走?”我摁住懷裡不耐煩的黑貓,制止它想朝著縮在角落的那些耗子撲過去。
“不急,還有些事要處理。”柳妄之微挑那雙桃花目,視線往正在獨自喝悶酒的魅妖遊弋過去,“魅妖。”
魅妖的腳邊已經滾落了好幾個酒罈子,聞言湊到唇邊的酒壺一頓,抬起微醺的眸子,笑了笑,“怎麼,蛇君大人要處置我了麼?那死耗子是斷了條尾,那妾身……莫非得一箭穿心?”
魅妖深情錯付縱然可憐,但也掩蓋不了她害人的事實。
我抿唇靜靜看著柳妄之,不知他會做什麼決定。
柳妄之淡然不驚地注視著她,低醇的嗓音不帶半點情緒:“誰說我要殺你。”
我和魅妖同時一愣,又聽柳妄之說:“我是要你把百鬼遣散,再把這兩人哪兒擄來的,給送回哪兒去。”
他用那刀削玉啄般的下巴示意了一下地上躺著的夢月和李珩,我這才想起,竟然差點把他們兩個給忘在這洞府裡了。
魅妖還是有點不可置信,愕然到:“你放我走,不怕我再去害人?”
柳妄之淡道:“你不會。”
魅妖靜靜看著他,忽然笑了:“是,我不會。”她神情恍惚起來,滿目哀傷,“我累了……我想放過自己,也放過珩郎。”
說罷她撐著桌子站起身,勉強穩住醉意屈膝跪下,給柳妄之磕了個頭。
起身後,她回頭望了最後一眼這讓她夢碎的喜堂,慢慢垂下眼睫,朝著地上躺著的兩人吹出一道灰色霧氣,夢月和李珩便閉著眼緩緩站起身,跟在她身後慢慢朝著洞外走去。
“自古愛恨誰得意,而今灑淚惹誰憐。芬芳泥土解初語,紅塵看破在黃泉……”
魅妖吊著那柔和婉轉的嗓子邊走邊唱,與她百年來的痴恨一道漸行漸遠。
我望著遠去的那些白影,不禁長嘆一口氣,“柳妄之,你根本沒有饒恕她。”
柳妄之揮袖用法術把那隻鬧騰的黑貓隱去,語氣無波無瀾:“是麼。”
回憶最為難熬,只要魅妖活著,她就會永遠困在那些回憶當中。
難道不比直接化作飛灰,要來得更為痛苦麼?
如此薄涼寡情,才像是柳妄之的作風。
我拍了拍沾滿貓毛的手,再抬臉時,已經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模樣,對他笑了笑:“走吧,去尋那個千林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