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小姐都是喊母親的,偶爾也會像沈歡心一樣親暱地喊一聲孃親。
小翠心下難過,哽咽道:“那我也不吃,我陪著小姐。若不是小姐,我今日就被髮賣了。”
沈歡顏悽慘一笑,“若不是我,你也不會有這無妄之罪。”
主僕二人抱團一頓難過。
沈歡顏恢復得比較快,不一會兒就重新打起精神。
“正好,今日清淨,再畫一幅。”
說著,起身來到畫架前。
小翠憂心說:“夫人不允許小姐出門了,畫怎麼賣出去?”
“只是我不能出去,你的話應該沒人管,走正常流程出門就行。我跟漱心齋談得不錯,應該能長期合作。日後你把我的畫拿給他們,由他們開價就是了。”
沈歡顏已經想好,不擔心這點。
她現在要考慮的是,怎麼快速精進自己的技藝,打出名頭。
畫功嘛,需要長時間的鑽研和練習,一時半會很難出彩。
唯有特殊技藝和內容這兩方面能快速引人注目。
至於技藝,後世的一些東西能讓人耳目一新,沈歡顏心裡大概有數。
內容上,倒是可以好好鑽研一下。
當下,畫畫多以飛鳥花草和人物為物件,立志做到形似或神似,鮮少展露生活,從生活中尋覓人性、社會的本質與內涵。
如果以此為突破點,不失為一個好法子。
昨日那幅圖,便是這個方向,看起來反響不錯……
夜裡,晚飯過後,沈以恆陪著沈夫人散步。
“今日怎麼不忙,還有空陪我走走?”沈夫人瞧著自己高大俊朗的兒子,滿眼都是自豪。
沈以恆淺笑一下。
“顏顏惹母親生氣,我這不是替她來陪陪您,別讓您真把身子氣壞了。”
話說的好聽,沈夫人卻一下收斂了笑容,聽懂了沈以恆的言外之意。
“怎麼,想替她說話?”
沈歡顏今日連著兩頓沒有來吃飯,沈以恆一副魂不守舍,吃不下飯的樣子,沈夫人早發現了。
沈以恆呵呵笑了聲,“顏顏身子弱,您知道的。”
沈夫人心裡愈加不悅。
“她私自出門,完全不考慮侯府的境地,我不過罰她少吃頓飯罷了,難道還罰得重了?”
“自然不重,我知道母親心疼她,已是小懲大戒。但……自回府,顏顏也受不少磋磨了,母親就別跟她計較了。”
沈以恆每句話都頗有深意。
他已去蘭心院看過,知道沈歡顏過得艱難,尤其連取暖的衣服和銀碳都拿不到。
如今還餓了肚子,他委實心疼,便等不及和母親談談了。
沈夫人最是會揣摩話裡深意,只一瞬便明白沈以恆說的不只是今日罰吃飯的事情。
瞧著兒子胳膊肘往外拐,不跟自己一條心,沈夫人心中怒火更盛。
但她瞭解自家兒子,是吃軟不吃硬的主。
便壓著火氣,溫和開口:
“恆兒,不是母親要磋磨她,是母親不得不壓著她,否則她日後必要為侯府帶來禍端。”
沈以恆眉心擰了擰,不明白。
“母親何意?聖女一事已經塵埃落定,顏顏是無罪之身,怎麼會給侯府帶來禍端?”
“你糊塗!”
沈夫人輕斥一聲,為沈以恆緩緩解惑:
“第一,她從雲端跌落,曾經的極致榮寵全然消失,她心裡會平衡嗎?就算我們依然對她好,能好過從前嗎?她只會感到落差,慢慢對我們心生怨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