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文哲！”
是Z！
江文哲不敢掙扎，也深知自己完全不是他的對手，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你想怎麼樣？”
“任務失敗了，作為這個任務的關鍵人員，你有大麻煩了！”他獰笑，刀刃劃破他的面板，血染紅了刀，刺痛使江文哲的腦袋清醒了許多。
“今晚，不用公安部的人動手，自然有人會將尤家滿門抄斬！”
“你別嚇唬我！你怕是不知道吧，半個小時前他們就已經被抓走了！”
Z臉上的表情一滯，目光添上幾分陰狠，“呵，那又怎樣。”
“你後悔嗎？”
江文哲輕笑，“不後悔。哪怕再來一次告訴他你們在左邊設了埋伏。”
“什麼？”
Z手上的勁松了不少，眼底的驚詫不加掩飾，“你說的是不讓他走左邊。”
“對啊，怎麼？”
他忽而笑了，是一種如釋重負地笑，喉間的刀鬆開，他將江文哲從地上拽起來，“你最好把你剛才的話重複給傅淵聽。”
“什麼傅淵，什麼重複？”
江文哲嘴唇輕顫，心底的不安愈加濃烈，問：“你笑什麼？”
“江文哲，只有左邊的設防最薄弱。”
Z笑了，在江文哲聽來，那笑聲如同半夜的鐘聲夾雜著魔鬼的喊叫，將他引入無底的深淵。
他全身上下像是癱軟了一般，任由Z將他往車上拽去，他剛走到車邊，便感覺到一直大手將他狠狠往旁邊一推，他掙脫出Z的桎梏。
“別動！蹲下！”
言愷輝手持一隻槍，抵在Z的太陽穴上，很快將手銬靠在他的雙手上，警笛由遠及近響起。
江文哲從地上爬起來，方才Z的話語猶在耳邊反覆迴響。
藍紅警燈晃了他的眼，言愷輝一步步走到他的跟前，將手銬戴在他的手上，一雙眼睛佈滿血絲。
“送去少管所，這是執行令，送進去兩週左右，到時候記得再把他帶到我那裡。”
言愷輝將江文哲帶給另一位警察，深深地望了他一眼，一隻大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幫他處理傷口。”
“是。”
江文哲雙眼不知何時溼潤了，言愷輝乘坐警車離開時，他的眼裡一片朦朧。
哪怕他拼盡全力，好像也只能這樣了。
有些錯誤，犯了就是犯了。
有些人，走散就是走散了。
半個月後……
言嘉頤走到了藍青中學高中部，來到這個她熟悉的地方。她踩上花壇，踮起腳尖看圍牆另一邊的風景。
三三兩兩的學生在籃球場上打球，活力依舊，快樂依舊，只是看不見他了。
心中莫名地惆悵，她無心去看校園內的風景，只是靠在牆角，回想起之前的一點一滴。那些夾雜著愧疚和喜悅的往事在她的眼前如畫卷般展開。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焦急的身影出現在不遠處，他看見坐在牆角的言嘉頤，朝她跑去。
“嘉頤……”
昨晚她終於等來遲來的訊息，上門只有冰冷的三個字：“我承認。”
言嘉頤滿眼都是失望，她衝他大喊：“江文哲，你是怎麼做到這麼心安理得的！”
空氣突然變得沉寂，周圍的一切瞬間黯然無光，江文哲只能聽見自己急促的心跳聲，以及破碎的聲音。他低下頭，心有不甘，但卻明白，當她這話一出，所有的自欺欺人在那一刻結束了。
心裡有很多想要解釋的話語，那些事先鋪墊數十次的理由，當他對上她一雙失望憤恨的眼睛時，所有的話都只變作一句：“對不起……”
輕飄飄的一句對不起……
言嘉頤攥緊拳頭，“江文哲，你把我哥哥還給我！”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得不到他的回應，言嘉頤只覺得這一切都是那麼好笑。“你接近我的初衷，究竟是什麼……”
“我……”
“我當初，就不應該接近你。我就應該早早地遠離你！就應該聽我哥哥的話！”她咬牙切齒地說，連連後退。
“嘉頤……我可以解釋。”
“我不想聽你解釋。”言嘉頤轉身就走，目光冰冷。
她可以聽見自己的腳步聲在巷道里迴響，一下又一下，她甚至可以想象到江文哲臉上的痛苦。
但她心裡知道，這些與她本來就沒有任何關係，是誰開始，是誰沉溺，那就由誰承受痛苦吧。
她不想對他寬容，她不想違背自己的心，不想再給他任何機會。
昨夜，她認真反思，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感到底是什麼？其實，也沒有那麼強烈，沒有那麼火熱，不足以讓她像飛蛾撲火一般自焚其身。
就這樣，從此分離，成為一個互相熟悉的陌生人吧。
……
“我們今天來學習普希金的《假如生活欺騙了你》，首先，請大家齊讀一遍……”
言嘉頤心不在焉地看著窗外，陽光從樹葉的縫隙裡透過，在地面上形成點點光斑。她似乎還能看見一個男孩坐在樹下，見她出現，眼裡盈滿星星點點的溫柔。
她本來是不願意打碎這份美好的。
假如，人心沒有這麼多的陰暗面，那麼他們之間是不是還可以延續，起碼不再相見已是陌路。
假如，沒有欺騙，沒有嫉妒，沒有背叛，她想，她是可以等待時間的考驗，她是可以抓住這份感情，她是可以讓所有親人支援她的。
假如……
可是，哪有那麼多假如。
“假如生活欺騙了你，不要悲傷，不要心急！憂鬱的日子裡需要鎮靜，相信吧，快樂的日子將會來臨……”書聲琅琅，言嘉頤思緒飄回課堂，她不禁喃喃：“快樂的日子……什麼時候才會來臨呢……”
她在等待這一切的結束，卻不知言愷輝口中的結束，對她來說是好事還是壞事。
……
江文哲守在藍青中學初中部的門口，在來往的學生裡搜尋著言嘉頤的身影。
終於，在天黑前，看見了一個頹喪的身影，她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臉上沒了笑容。
江文哲看見她這樣，再也沒有勇氣跟她說一句話，這一切，都是他做的。他不能忽視，一個男子漢應該敢作敢當的，就這樣吧……
躲在角落，再看看她。
夕陽的餘暉灑在她的身上，溫和而唯美，輕柔的晚風撫弄著她圓圓的臉龐。她還是那麼可愛，天真，一塵不染……
而他不過是一個滿身汙點的壞人，就靜靜看著她，就夠了……
他低頭看著那支深藍色的鋼筆，眼角洋溢著溫柔，“對不起，只是我等不到你的生日了。”他自言自語。
“沒關係，以後只要我一個人記得就好。記得你曾經給我一支鋼筆，記得我一個人偷偷把你放在心裡，當做星星，當做希望，當做我青春的追求。”
言嘉頤似乎感受到一束熟悉的目光，她扭頭看去，那個牆角早就空無一人……
心裡悶悶的，哪怕沒有那麼喜歡，只是一份欣賞，心裡卻還是會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