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河邊,他們有船。”
等他們走遠,蕭茗一刻也不耽擱,往倉庫奔去。
言舒萍則翻找著那個揹包裡一切可以用的東西。
“一卷紗布,碘伏,繃帶……”
一共就找到這三樣,言舒萍心急如焚地在原地等待,可是沒了光,她什麼也看不見。
雨滴落在葉面的聲音大了,冰涼的雨滴像是要把周圍的一切熱氣都帶走。
遠處傳來腳步聲,言舒萍站起身,看見蕭茗小跑著趕來。
“先處理!”
言舒萍手忙腳亂地接過蕭茗手上的手電筒,然後將自己剛才找到的醫藥用品遞給他。
看見言嘉辰的那一刻,她的心像是被狠狠揪住一樣疼。
“嘉辰哥……”言舒萍搖了搖他的肩膀,他也只是微微皺眉,氣息微弱。
“來不及了,出血太多。”蕭銘蹲下身,“舒萍,搭把手,我揹他。”
言舒萍一刻也不敢怠慢,用盡自己身上的力氣,才勉強把言嘉辰拉起來,架到蕭銘的背上。
“東西處理掉,拿走。我拿著手電筒,你追上來。”
言舒萍把地上的狼藉草草清理,將沾血的紗布和外套一股腦塞進揹包,跟上蕭銘的步伐。
“跟不上就歇會,我把他抬上救護車回來找你。”
“不用……”言舒萍加緊步伐。
大約兩分鐘後,蕭銘已經到了大路上,救護車剛剛到達。
一群保鏢肅立在蕭銘車的周圍,看見蕭銘幾乎滿身是血,大驚失色。
“過來搭把手!趕緊在車上把手術做了!”
言嘉辰被順利抬上救護車,當言舒萍到達大路上時,救護車已經開走了。
“少爺,你沒受傷吧?”一群保鏢圍了上來。
“沒事。”他不耐煩地皺眉,然後撥通電話。
“喂,你到了嗎?”
“到了,少爺,我會把監控刪掉的,但是警車大約五分鐘會到,你們要抓緊時間離開了。”
蕭銘拉上在一旁喘氣的言舒萍,把她塞進了車裡。
自己則上了房車,洗澡換衣服。
車輛一直行駛到蕭家公司樓下,蕭銘拉開車門,發現言舒萍蜷在角落,雙眼緊閉,昏迷不醒。
言舒萍醒來,發現自己躺在一張溫暖的大床上。
“蕭哥。”言舒萍爬起來,咳嗽兩聲,“嘉辰哥呢?他在哪裡?”
“醒了趕緊跟我去機場,言嘉辰那邊我有安排,有訊息我會告訴你。”蕭銘見她醒了,一刻也不敢耽擱,收拾好桌面就又拉著她去地下車庫。
“那他現在有訊息嗎?”
“現在他在重症監護室,”蕭銘耐下性子解釋,“失血過多需要觀察,你現在去幫不到任何忙。而且你現在在藍青的行蹤已經被趙家掌握了,再不走他們要順著線索追過來了。”
一小時後,言舒萍坐上了飛往京城的飛機。
……
x市。
言嘉辰躺在病床上,全身上下連線著儀器,他的生命體徵一點點好轉,夢裡卻反覆出現那把沾了血的匕首,刺破空氣,刺進他的身體。
疼痛漸漸消失,他像是浸在溫水裡一般,無法感知到任何外界資訊,隱約中望見一個奔跑的身影,在陽光下朦朧著。
他走近了,卻依舊看不清她的臉,少女扎著高馬尾,明媚靈動的模樣一如那年初見。
兩人當時尚且年幼,早在蘇韻雯認識他以前,那個靈動的身影就住進了他的心裡。
盛夏,社群的籃球場邊,言嘉辰和林超在場上奔跑投籃,籃球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偏了,直直地飛出籃球場。
他望著籃球落地方向望去,原本這盛夏正午沒有人的,但那天是個例外,一個女生手中提著包,剛好經過籃球場。
“小心,快蹲下!”
女孩循聲望向他,籃球在她眼前無限放大,她連忙蹲下,籃球擦著她的頭落在不遠處。
“沒事吧?”他一刻也不敢怠慢,生怕砸中了她的腦袋,籃球也顧不上了,蹲在她的身邊,小心問。
女生眼睛微微泛紅,眼淚便順著她的臉頰滑落,那是一雙清澈晶亮的桃花眼,長長的睫毛撲閃著,白皙的臉上沒有什麼血色。
心裡像是有什麼東西從隱秘的角落升起,他呆住了,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
言嘉辰回過神,垂眸道歉,“對不起,我打疼你了嗎?”
她搖頭,站起來,沙啞著聲音道:“沒事。”
“真的嗎?”他跟著她,望著她的背影。高馬尾隨風飄動,墨色的長髮擾亂了他的思緒。
“真的,我沒事。”
他停在原地,目送她消失在遠處,心裡空了一塊,不知是因為愧疚,還是因為沒能問問她叫什麼名字。
彷彿冥冥見已經註定,就如初見時傷到他的那個籃球,他與她分別時,也將她傷了。
他不知自己是生是死,但是在直面夕陽的那一瞬,活下去的慾望達到了頂峰。
他還沒有好好和她道歉。
他的承諾還沒有兌現。
那份還沒來得及言說的感情還沒有親口告訴她。
掙扎中,他睜開了沉重的眼皮,疼痛刺激著他的大腦,他卻感到前所未有的暢快和慶幸。
他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