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想,還是投入話題:“並沒有。”
“啊?”希颺愣住:“你和大哥的脈,我都是看過的。不應該有那方面的問題啊,怎麼會一直沒懷上。”
談及此,閭丘清雪有些臉紅,但還是解釋了:“夫君日常忙碌,有些時候出遠門就是十天半個月的。他在豐縣的時候還好,但很多時候也不在豐縣的。”
“也是。”希颺能想明白。
治水這種事,初期要了解河道走向、掌握一年四季的水位變化等等,需要漫長的時間,更是要跑斷腿。
古代交通本來不夠便利,跑來跑去是很費時間的,大型水利樞紐從開始計劃到後面全部建成使用,沒個十年八年的,完全不可能。
更何況,還是一國主河的玄河,等那些堤壩什麼的全部修好,沒有個十年以上,是不可能的。
即便是有她這個外掛,能提供很多捷徑讓他們少走彎路,但也不可能縮短太多耗時。
所以,閭丘清雪跟著希恆去了豐縣,也不過是比人留在帝京無限期等待要強一點,在豐縣,小夫妻依然是聚少離多。
“辛苦你了。”餘氏是個心軟的,聽她們這麼說,頓覺虧欠了兒媳婦:“你跟著子言去豐縣,要吃苦受罪不說,他還不能陪你。”
閭丘清雪微微一笑,道:“婆婆說的哪兒話,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夫君在哪兒我在哪兒是理所應當的,難不成,我在家裡享福的人還能比他在外頭忙碌更辛苦?”
希恆在豐縣,那是真辛苦。
大部分時間都在外面跑就算了,烈日酷暑,人都要曬黑不少。汛期的時候,他跟著那些人去勘探河道,還有性命危險。
他是欽差,大家都護著他,而實際上,死在這件事上的人手不知凡幾。
這些話,她就不跟婆母說了,免得婆母心疼兒子、以後也擔心兒子。
餘氏感嘆一句:“說起來,還是你善解人意。”
想了想,又道:“如今趁著月份還沒大,你且協助我操持中饋吧。待孩子生下來,便交給你了。”
她性子弱,掌管官中饋有些時候還得是靠丈夫兒子幫撐場子的,做事中規中矩,對比別家夫人,她自己都覺得自己沒用。
不過好在,兒子厲害,娶了個媳婦也是優秀。
這日子有盼頭!
希颺早便知道自己的母親是怎麼想的,笑道:“母親,你和我爹、你們倆算是最好命的那種人,你知道嗎?”
“怎麼說?”餘氏其實也覺得自己好命,但她直覺希颺的想法一定是另類的。
閭丘清雪也好奇地看過來。
果然——
希颺脫口便是:“小時候靠父母、年輕的時候靠父母、年老了靠兒女!這是最好命的一代人!”
餘氏:“……”
聽起來不像褒義。
閭丘清雪低頭,掩嘴失笑,道:“這是福分,難道不是好事嗎?”
希颺一本正經:“天地良心,我真的是實話實說。只能說人各有命,父母親是好命,但也是因為忍得苦中苦!”
若非兒女爭氣,他們這對夫妻不知道要被欺負成什麼樣!
餘氏有些臉紅:“確實是為孃的沒有本事。”
“我不是在指責母親。”希颺認真說道:“每個人發光發熱的地方都不一樣,不要拿自己的短處去跟別人的長處比。正視自己的缺點,為自己的優點自信,才是為人的快樂之道!”
她朝閭丘清雪一笑,道:“這話不僅僅是給母親說的,也是給大嫂你!”
看得出來,即便在豐縣也是聚少離多,但閭丘清雪還是改變很大。
她從匣子裡走出來了,雖然依舊是端莊賢淑的典範,但至少是食人間煙火的凡人、而不是供桌上的神像。
好的婚姻,能讓人得到優質的成長。
可見,希恆可能很忙碌,但他對待閭丘清雪肯定是極好的。
希颺又道:“人生在世,身份是自己掙的,出門在外,身份是自己給的!你自己心裡認為自己是什麼,才是什麼,而不是別人給你安身份你才知道自己是什麼!”
閭丘清雪問:“這就是你絲毫不介意別人怎麼說你的原因?”
希颺卻是笑著搖頭,道:“誰說我不介意別人怎麼說我來著?我其實很介意的!只不過,我沒聽到的那是沒聽到,我聽到的,有仇當場就報了!誰讓我不愉快,我就讓誰過不去!”
哪一次不是她聽到了閒言碎語,馬上就打回去的?
如果打不了,要麼是她盤算著打不過需要搖人,或者是希颺報仇從早到晚!
閭丘清雪:“……”
餘氏:“……”
好厲害,好有道理!
但親證無效。
因為,她們沒她那樣的魄力!
下晌,餘氏便去廚房,親自盯著準備晚膳。畢竟女兒回孃家,那位尊貴的女婿肯定也是會過來用膳的,不能有任何差池。
男人有男人的話題,女人的都聊得差不多了。
入夜,宗政禹與希颺回王府。
馬車上,他捏著她的手,輕聲問:“希恆今年二十三?要當爹了。”
“哦。”希颺一下子就聽明白了他的感慨,笑著問:“你二十三的時候,媳婦兒還沒影兒呢!扎心不?”
可不是沒影嗎?那時候她還沒來!
他連命都不知道有沒有,何況媳婦兒!
宗政禹無語。
半晌後才道:“你不是聽不明白我的意思,非要鬧我不痛快。”
希颺壞壞一笑,往他懷裡鑽,道:“你明知道不現實,我要怎麼回答你?我們可是要出遠門了,難不成我跟你說:哦,那我們馬上回去造人吧!”
雄性生物想要繁衍後代的想法,比雌性生物要強烈。
但,他們只是想要。
有了後代後,對後代的教養,大多數都會壓在雌性的頭上,而雌性因為天生的母愛氾濫,繁衍不繁衍的不重要,都會投注心血在孩子身上。
他今年都二十六了,想要孩子很正常。
而他們又打算遠遊,拖到年近三十才開始要孩子,在古代的確不正常。
三姑六婆是不敢說,但希颺用腳趾頭想也知道,她們肯定會在背後懷疑她不能生!
如果不是不敢管攝政王的事,那群宗婦肯定要來勸說他納妾的。
“我也就那麼一說。”宗政禹對她的投懷送抱自然不會抗拒,順勢摟住她,道:“其實,我也想看看這曾經被我治理過的天下,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希颺笑嘻嘻地道:“那,你很快就能看到啦!”
宗政禹低頭,薄唇在她額頭上輕輕碰了一下,道:“好,我們後日就出發了。我很快就能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