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乾宮主殿佔了五間,比含元殿還要寬敞。
置辦佈置倒是與含元殿比起來並沒有相差太多,許多佈置也是按著席容煙的習慣來的。
姑姑又在旁邊輕聲道:“這裡還有小廚房的,平日裡娘娘愛吃什麼,吩咐下去就可以開小灶了,不用等膳房的送來。”
席容煙沒說話,一步一步往裡面走,眼前掠過鏤空雕花的窗與屏風,還有那輕紗帷幔,再到東屋寢臥裡的那張刻著雙鳳銜珠的紫檀大床,和窗下描金山水紋海棠香几上的雙鸞菱花銅鏡。
姑姑一直觀察著席容煙的神情,見席容煙從進來後就一直沒說話,不由低聲問:“這裡的佈置娘娘可滿意?”
“若是有不滿意的,奴婢這就去吩咐了重新置辦。”
席容煙收回視線,又出去西暖閣內,坐在黃花梨鎏金寶象羅漢塌上,背對著身後的大花窗,旁邊小案上落下溫和的剪影,落在小案上的牡丹瓶花上,在熙熙暖陽中含笑:“一切都好的。”
凌姑姑便忪了一口氣,又叫宮人來上茶:“那小書房內皇上給娘娘準備了許多書,說是特意給娘娘準備的,娘娘得空了也可以去瞧瞧。”
“這裡離皇上平日裡喜歡散心的小花園近,皇上說娘娘平日裡也可以往小花園去走走。”
席容煙端著茶盞,低頭抿了一口茶水,壓著心底深處那一絲莫名的不適,又點頭:“好。”
等凌姑姑退下去,寶珠便擔心的湊上來小聲問:“主子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席容煙搖了搖頭:“就是有些心慌,應該也不怎麼要緊,這會兒好多了。”
玉竹擔憂道:“主子從前沒這毛病的,要不請太醫來瞧瞧吧。”
席容煙手指按在胸口上,輕聲開口:“也不要緊,大抵是這些日生了些事,我心境不平才這般的。”
“過兩日再說吧。”
玉竹便知道席容煙說的什麼事了。
謝主子那事也的確是讓人沒想到,從前那般親近要好的,卻是最先要害主子的。
她便嘆息一聲,沒開口了。
夜裡魏祁過來的時候,看到站在承乾宮門口等著他的席容煙,依稀之間,竟還覺得有一瞬間是錯覺。
前世裡席容煙在這個地方住了三年,卻一次也沒有出來迎過他。
他不由頓住步子,細細看向那宮燈下模模糊糊的身影,裙襬微微搖曳,她身上的味道若即若離,即便看不清她面容,也能想象到她細眉下的一抹容色。
他又邁開步子,走到她身側,精確無誤的牽著她的手,又往宮殿裡面走。
他想起許多舊事。
他與席容煙第一回見面的場景,是他十六歲時在父皇的壽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