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地方是席容煙第一次來,卻讓她忽然心生出一股熟悉又害怕的情緒,甚至有一瞬間的想要離開這裡。
她不知道為什麼,又或許是這裡的光線陰暗,唯一的亮處是上首處皇上在的地方。
只是那裡忽明忽暗,皇帝的半張臉隱藏在暗色中,高大的身軀如一團黑影,像是等待在暗色中的獵人,在靜靜的等待著他的獵物。
她腦中忽然閃過一些畫面,愣愣看著紫檀木桌案後的黑影,像是看到自己正一身凌亂的跪在地上,身上焚著烈火,在祈求高高在上的那個人救她。
她的心咚咚直跳,只是覺得那股害怕愈加明顯。
身邊高公公低聲的提醒:“席姑娘怎麼了?”
席容煙恍然清醒過來,連忙低著頭往前面走。
在離著桌案五步遠的位置時,她頓住步子,恭敬又儀態規矩的給皇上問安。
一直掩在暗色裡的魏祁,緩緩將臉露在燈下。
他放下手上的書卷,金冠隱隱閃爍。
那雙洞察一切又銳利的眼眸,此刻看著席容煙低聲道:“容妹妹,坐。”
他修長的指尖指著對面,明明是溫和的聲音,卻讓席容煙感受到一股不可拒絕的壓迫。
她不敢抬頭,恭恭敬敬的過去坐在了面前的墊子上。
她的手規矩的放在膝上,手心卻捏出了細汗。
魏祁抬手為席容煙斟茶,彷彿是知道席容煙心裡在想什麼,他緩緩開口:\"你的丫頭傷了腳踝,太醫院的王太醫正在為她正骨。\"
“朕已經讓人去看著了,等她包紮完,會扶著她回來見你。”
說著魏祁的眼神放在席容煙低垂的眉眼上。
他笑了下,將手上的玉瓷茶盞送到席容煙面前:“容妹妹好似害怕朕。”
面前的手指蒼白修長,在不亮的昏色下,無端讓人緊張。
她忙伸出雙手來接,回答的中規中矩:“臣女敬畏皇上,不敢逾矩。”
只是魏祁的手指佔滿整個杯身,儘管她小心翼翼,她的手指還是與他的手指碰上。
她的手沒忍住顫了顫,玉杯裡的茶水晃了晃,潤溼了魏祁的手指。
席容煙臉色一白,正要抬頭與魏祁告罪,卻對上一雙幽深的眼眸。
魏祁的相貌本就不是溫潤的樣子,劍眉長斜,薄唇長眼,高華的面容下帶著薄情的冷淡,即便眼裡帶著笑意,也叫人心生膽怯。
祖母常說,相由心生。
薄情冷酷的人,相貌也必然冷清。
慈悲溫和的人,定然也溫潤如玉。
但魏祁顯然不是溫潤的相貌。
其實席容煙與魏祁之前並沒有什麼交集,從前也只是見了寥寥幾面而已。
魏祁十五歲時封王,就被派去了北地鎮守,直到先帝中風病重時才趕回來。
聽說他在北地的近十年裡手上染了許多血,名聲殘暴。
又聽說先帝曾單獨召見魏祁,也是在那一天,先帝駕崩,魏祁和先帝身邊的公公出來時,大太監就傳了先帝口諭,立魏祁為太子。
她聽父親說起過當時場景,魏祁從北地帶回來的兵卒直守在宮城外,說是為防動亂,但也讓朝廷眾臣無人敢反駁。
有人說魏祁狼子野心,弒父篡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