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無人敢在外提起,這樣的說法還是在私底下流傳。
或許是這些傳聞,在席容煙心裡烙下了痕跡。
讓她對魏祁生了些懼意。
此刻,她躬身跪在皇帝面前,手上捧著杯子,連忙告罪:“臣女失儀,請皇上恕罪。”
魏祁靜靜看著席容煙跪在他面前的樣子。
纖細的後頸在燈下白淨,婉婉眉目低垂,細彎如月。
寶藍色的綢緞裙襬在褶皺間泛著細光,託著杯子的手腕規矩的舉著,寬袖往下垂了半截,露出她手腕上的翡翠鐲子。
魏祁姿態隨意的靠著旁邊的小几,修長的手指點在曲起的膝蓋上,審視的目光從未從席容煙身上離開過。
她的規矩。
其實是怕他。
魏祁默然,從從容容的坐直身體,彎腰扶著席容煙的手,聲音細微遺憾:“容妹妹何必這般怕朕?”
“你便當朕是你的表哥,不必拘禮生疏。”
熱氣就撲在她面前,周遭都是龍涎香的味道,她壓低了頭,依舊姿態恭敬:“皇上是九五之尊,臣女不敢逾矩。”
若是這一刻席容煙抬頭,便能見著魏祁臉上流轉的冷色。
他拇指摩挲在席容煙的指間,又很快鬆了手,依舊好脾氣的低笑:“容妹妹既這般與朕生疏,朕也不強求。”
“你起來吧。”
席容煙聽著這話心裡緊了緊,告謝後起身。
她又在心裡糾結,究竟該怎樣對皇上。
皇上真的希望有人與他如親人一般親近麼。
父親和大哥說皇上是天子,是君,只有永遠將他認作這個身份,才不會出錯。
她從很小就恪守父親的教導,每一次進宮都不曾有過差錯。
即便在太后面前,她也從來沒有恃寵而驕,失了禮儀和尊卑。
滿是書架的殿內光線昏暗,四周除了他們這處光線明亮些,其他的地方只能看到模糊的黑影。
彷彿這裡只有她與皇上兩個人。
窗外細雨聲沙沙傳來,她手心已經出了汗,不可遏止的想要離開這個太過昏暗又讓她不安的地方。
對面的皇上卻先開口,沉沉聲音在寂靜裡緩緩流淌:“太后與你說了親事了?”
席容煙儀態端莊,又很快規矩的答話:“說了的。”
魏祁漫不經心的笑了笑:“哦?”
他說著手指翻了一頁書卷,像是邊看書邊與她漫不經心的閒聊,再隨口問出一句話:“太后中意哪家的?”
席容煙思索一下了回:“太后娘娘還沒確定。”
魏祁唔了一聲,視線落在席容煙身上:“那你中意哪家的?”
席容煙垂眸:“臣女的親事都聽父親安排。”
魏祁唇邊勾著冷色,又淡淡的問:“顧家退親,傷心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