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時滿頭問號,見他眼中滿是嘲弄之意,突然想起自己之前好心好意的態度,現在竟成了他拿來反諷她的笑柄。
初來之時,她確實有意要與這幾個便宜弟妹們搞好關係,只是在知道原主對自己親弟妹做的那些傷盡天良的事情後,她無緣無故佔了原主這一身份,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秉承著人道主義,她也在自己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去維護他們,後邊因著泉水得利抓來的野兔什麼的,自己未曾吃飽,也分了一份給他們。
做的種種,也不過是承了這份身體,接了這分責任的前提下,才盡心做的。
在花遇幾人一次次變本加厲,冷嘲熱諷的態度下,她也知道了,一味的付出,對於這幫本就對她恨之入骨的弟妹們,是一點用處也沒有。
只會像現在這樣……
不把你當回事兒,但你爛好心給的東西,都是你欠我們的,你給我們,我們也不回拒絕這樣……
若果她後邊再有什麼好東西,她不想給,便會適得其反,就像花遇剛剛說的那句話。
‘你不是要做老好人嗎?怎麼不做了?’
這樣的話術來排貶她,他們當然不會覺得自己有錯,自己有什麼問題,他們只會理所當然地認為,你這樣做,都是你欠他們的!
她又不是聖母瑪利亞,她也本來就不是原主,原主做的那些事情,又不是她做的,她本就可以撇的一乾二淨。
幫他們是情分所在,不幫也是她的本分。
她自己的餓了上頓沒下頓,衣不蔽體,寢食難安,要不是有所動作,她恐怕也要餓死、凍死在這個異世裡。
更何況,人本來就要利己些,愛自己,才能更好的愛別人,連自己都照顧不好,又憑什麼冠冕堂皇地去幫別人?
她不是什麼大道之士,那些捨身為他,奉獻之我的意識,在她的觀念裡,已經是老一套的想法了……
而且,她若真想對花遇他們幾個弟妹負責,一味的忍讓,遷就也根本不管用,這隻會讓他們變本加厲,愈演愈烈之下,變成什麼樣,她完全不敢想……
上一次與花遇鬧掰的那一場對話裡,讓她恍然大悟。
利聚而來,離散而去。
這才是花遇真正的想法,若不是眼前的利益所在,他壓根就不會搭理她,他打心底看她,就是個仇人。
在她沒有利用價值後,依舊對她恨之入骨,斷腿之仇,像藤蔓一樣,深深的紮根於心。
若有機會,這斷腿只恨,必要讓她千百倍奉還……
這是她在花遇身上感受到、且清晰能看到的恨意,很直白。
所以,她一味的奉獻,對他們好,完全洗白不了自己,還可能要把自己整個人都搭進去。
她此時是要換一種方式。
能不能把這幾個三觀尚未成型,或者是價值觀扭曲的幾個孩子掰回來……
“是啊,你不是說我惺惺作態嗎?我也不裝了,現在也攤牌了,我本身就是這樣,你不是知道嗎?”
花時不以為然地一攤手,如實說道。
最重要的是,她得把大權握在手中,至於這個大權嘛……
那肯定是最重要,也是他們最看重的——錢。
有錢能使鬼推磨,有錢也意味著,眼下拮据的生活條件,能一改從前,也能解決大部分存在的問題……
冬棗她另有打算,若是做得好,能賣出去,這是一份關鍵的生計。
如果賣不出去,也不會虧什麼,至少有冬棗在,不至於餓死……
所以,她要提前把主動權握在手中,摘回來的冬棗,必須全部給她,由她來做主。
此後不管能不能掙到錢,都是由她來把控。
由於花遇說變就變的態度,上一次的合作不歡而散了後,她便知道了,花遇會在得利了後,蹬鼻子上臉,說變就變。
在他手裡有了銀錢後,翅膀硬了,不管她說什麼,他也不會再聽她的。
為了遏制這種情況的發生,她之後賺錢的任何法子,都不會再給花遇分一杯羹……
在他沒有完全信任她之前,或者說,在他沒有完全消除對她的偏見、恨意之前,她不會輕易再帶花遇‘入股’。
花遇似乎沒有想到她會直截了當地說怎麼一番話,愣了半響,眼神晦澀難懂地盯著她。
花時知道他們心有不甘,不可能那麼快就答應她的條件,無意再過多糾纏。
“哐當——!”
房門一下子被重重關上,屋簷下站在的三人,面面相覷,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
“二哥,你看她!太過分了,欺人太甚!”
花曉氣得直跺腳,重複地罵著欺人太甚,一點辦法也沒有。
花遇低斂下眸底的暗沉之色,神色恢復了以往的面無表情,他像是對花時的那副態度不以為意一般,低聲說道,“我帶了東西回來,你們分著吃了吧。”
他說著,從懷裡摸索了一番,將胸口處捂著的一包東西,拿了出來,塞到花曉的手裡。
花曉只是一摸,就知道里邊裝的是什麼……硬得硌手的窩窩頭,要用熱水泡過才吃得下去。
接連幾天,二哥去外邊幫別人幹一整天的活,才換到這兩個窩窩頭……
“二哥,又是李家的那些人……”花曉鼻子一酸,眼淚一下子湧了出來,哽咽著,她心裡是又氣又恨,卻一點辦法也沒有。
自上次花離偷了李家的羊,奶死不認賬,跑去李家鬧了一番,讓李家吃了啞巴虧,賠了銀子之後……二哥再想在村子裡找份能賺錢的小活小工都找不到了。
李家是村裡的養羊大戶,雖不至於一手遮天,但他們到處傳自己家的壞話,說什麼花家的那幾個傢伙,小小年紀,看他們可憐請他們幫工,他們卻偷自家東西,死不承認,還倒打一耙,訛了他們一大筆銀錢……云云如此。
村中向來喜歡捕風捉影,聽了這些風言風語的話後,很多人都不願意再讓二哥去幫忙。
花離去幫別人打了豬草回來,那人家也不要了,連她說要幫忙秀些手帕、娟子,原是說好的,竟也跟著反悔,不要她秀的東西了……
他們本就掙不到幾個錢了,這樣一來,雪上加霜,這是要把他們逼上死路啊。
花離沉默地站在邊上,低著的頭,不敢看二哥和花曉,藏在袖子下的手卻緊緊捏成拳頭,表明了他心裡的不滿與怨火。
那些人妄言輕動,胡言亂語……尤其是李典帶頭的李家的那幾個人,真是可惡至極……
“小影,你在吃怎麼?”
花遇轉眼忽然看見縮在牆角處,像只偷吃的小老鼠似的花影,皺著眉頭出聲問道。
已經縮在邊角處,那一捧子的冬棗幾近被啃完了的花影,突然聽見自己的名字,一點反應都沒有,繼續埋頭小口小口地啃著。
方才沒注意,這會兒安靜下來,那啃冬棗發出的聲音,“咔嚓、咔嚓……”的聲音,格外的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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