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一間學堂內。
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檀香味。
朱允炆穿著一身素白孝服,端坐在凳子上,雙手恭敬地交迭在身前,背脊挺直如松,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是眼底深處,偶爾掠過一絲麻木和疲憊。
在他對面,則是比他小一歲的朱允熥。
雖然同樣是穿著孝服,朱允熥的身材明顯要比朱允炆壯實。
而且,比起朱允炆的乾淨整潔,他的孝服滿是褶皺和汙漬。
這倒不是呂氏刻薄他,是他自己不在意弄髒的。
“允熥殿下!”
東宮伴讀黃子澄的聲音不高,卻帶著金石之音,瞬間刺破了學堂的寂靜:“方才老夫所講,君子食無求飽,居無求安,敏於事而慎於言,此句何解?又有何深意?”
朱允熥猛地一哆嗦,茫然地抬起頭:“啊?哦!回回先生.”
他眼神慌亂地掃過書頁,又求助般地瞥向對面的朱允炆。
但朱允炆卻目不斜視,彷彿沒看見自己弟弟的窘迫。
“嗯?”
黃子澄的眉頭擰成了疙瘩,戒尺在掌心輕輕敲打,發出令人心悸的“嗒、嗒”聲。
朱允熥嚥了口唾沫,硬著頭皮,磕磕巴巴地開始背:“君子吃飯.不求吃飽住的地方不求安逸.做事要勤快.說.說話要小心.”
他勉強把字面意思背了出來,但語氣生硬,毫無理解。
“膚淺!”
黃子澄手中的戒尺重重敲在桌案上,發出“啪”的一聲脆響,嚇得朱允熥一縮脖子。
“此乃聖賢修身養性、砥礪志向之根本!豈是字面如此粗解?!”
他目光如炬,盯著朱允熥:“殿下!老夫問你,君子為何不求飽、不求安?其深意何在?與就有道而正焉又有何關聯?!”
這一連串追問,徹底把朱允熥問懵了。
他張著嘴,眼神更加茫然無措,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讓他理解聖賢的深意?
還不如讓他去數自己房間裡的蛐蛐有多少隻!
“學而不思則罔!思而不學則殆!”
黃子澄看著朱允熥這副朽木不可雕的模樣,痛心疾首道:“允熥殿下如此怠惰,如何對得起太子爺在天之靈?如何擔得起皇孫之責?今日若不嚴加懲戒,何以正學風?!”
說著,他舉起了手中的戒尺,指向朱允熥的掌心:“伸出手來!”
朱允熥嚇得臉色發白,求助地看向門口方向。
就在戒尺即將落下的瞬間,一個溫和而不失威嚴的聲音從門口傳來:“黃先生,且慢!”
呂氏的身影及時出現在了學堂門口。
她依舊是那身孝服,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帶著一絲不贊同的溫和笑容。
她不疾不徐的走了進來,目光首先落在朱允炆身上,見他依舊坐姿端正、神情專注,眼中閃過一絲滿意,隨即才轉向如蒙大赦的朱允熥和舉著戒尺的黃子澄。
“黃先生教導嚴謹,用心良苦,本宮心知。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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