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府內。
朱棣背對著房門,負手站在窗前,望著外面沉沉的夜色,身形如同一尊冰冷的鐵鑄雕像。
他手中緊緊攥著那捲剛剛由蔣瓛親自宣讀的聖旨,指節因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那‘無詔不得離封地、不得私相往來、不得擅入京師’的三條禁令,如同三道冰冷的枷鎖,狠狠砸在他的心上。
雖然他早就知道,老朱在儲位上不會考慮他,但以這種方式被無情地趕出京城,還是讓他既憤怒又憋屈。
因為老朱甚至都沒見他們。
哪怕老朱想要立朱允炆為皇太孫,也要經過朝會討論,結果朝會還沒開,就先把他們這些藩王兒子趕走了?!
這簡直就是沒將他們這些藩王兒子放在眼裡。
或者說,在他們那個父皇眼裡,他們連兒子都算不上。
這怎麼能讓朱棣不寒心,不悲憤,不惱怒?
然而,朱棣還沒有發作,朱高煦就像一頭被激怒的困獸,開始嘶吼起來:“三日內離京!無詔不得擅離封地!不得私下聯絡!皇爺爺這是要幹什麼?!把咱們當賊防著嗎?!”
“咱們不是一家人嗎?一家人用得著這麼被對待嗎?!”
他越吼越氣,不禁在廳中焦躁地來回踱步,臉色鐵青,拳頭捏得咯咯作響:“爹!這口氣,我咽不下!”
聞言,朱棣依舊默然不語。
而朱高熾則坐在一旁,手裡端著一杯早已涼透的茶水,胖乎乎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小眼睛裡卻精光閃爍,飛速地轉動著。
至於朱高燧,他隨手將一隻剛啃完的豬蹄扔在桌上,靠在牆角,意猶未盡地舔著手指上的油花,對父兄間的凝重氣氛似乎毫不在意。
“咽不下?”
片刻之後,朱棣終於緩緩轉身,聲音如同淬冰,冷得刺骨。
他臉上看不出憤怒,只有一種深沉的、被壓抑到極致的寒意,眼神銳利如刀,刮在朱高煦臉上:“咽不下,你待如何?衝進皇宮去質問?還是現在就點起護衛,咱們一家反了你皇爺爺?”
“我”
朱高煦被父親那冰冷的眼神看得一窒,滿腔怒火瞬間被澆滅了大半,梗著脖子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氣不過!那位置憑什麼就一定是朱允炆那小子”
“閉嘴!”朱棣厲聲喝斷,目光如電般掃過門窗:“隔牆有耳!你想害死我們全家嗎?!”
朱高煦猛地打了個寒噤,不甘心地閉上了嘴,胸膛劇烈起伏。
朱棣的目光掃過三個兒子,最終落在朱高熾身上:“熾兒,你怎麼看?”
朱高熾放下涼透的茶杯,胖乎乎的手指無意識地在杯沿上摩挲著,聲音低沉而清晰:
“父王,聖旨已下,君命如山。離京,勢在必行,而且,您必須心甘情願地走,走得越快越好,越恭順越好。連三日都不用,明天一早就出發”
說著,他頓了頓,小眼睛裡閃爍著冷靜的光芒:“皇爺爺這道旨意,看似冰冷無情,實則是在畫地為牢,也是在點將!”
“點將?”朱棣眼神微凝。
“是。”朱高熾點點頭:“三條禁令,看似鎖住了所有藩王的手腳。但父王,您別忘了,咱們的封地在哪裡?北平!”
“北平可是直面北元殘部的最前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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