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朱剛走到朱允熥的偏殿門口,一股濃烈的酒氣就撲面而來。
只見殿內一片狼藉。
一個個食盒被打翻在地,油乎乎的豬頭肉、幾樣精緻小菜撒得到處都是。
幾個宮女太監手足無措地站在一旁,想勸又不敢上前。
殿內地上,坐著一個半大的少年,正是朱允熥。
他也穿著孝服,但前襟大敞,袖口高高挽起,油漬、酒漬沾得到處都是。
他眼神迷離,臉頰酡紅,顯然喝了不少酒,嘴裡還含糊不清地嘟囔著:“假的!都是假的!宮裡的豬頭肉都是假的.根本就不好吃!你們這些騙子.”
“允熥殿下!”
呂氏一聲尖叫,聲音都變了調,想要撲上去奪過他手裡的酒罈。
“滾開!”
朱允熥醉醺醺地一甩胳膊,力氣還不小,差點把呂氏推個趔趄。
他打了個響亮的酒嗝,醉眼惺忪地環顧四周,這才猛地看到門口臉色鐵青、如同煞神降臨的老朱!
朱允熥渾身一個激靈,酒意似乎醒了大半!
手裡的酒罈也在這時,‘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他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巨大的恐懼攫住了他,嘴唇哆嗦著,想要說什麼,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只剩下牙齒咯咯打顫的聲音。
老朱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暮色中,他那張不算好看的臉,卻看不出半分喜怒,只有一種深不見底的冰冷。
他看著地上打翻的酒菜,看著朱允熥滿身油汙和驚恐絕望的眼神,再看看旁邊身姿挺拔、雖然眼圈紅紅,但眼神清正的朱允炆.
一股巨大的失望和冰冷的怒火,如同毒蛇般噬咬著他的心臟。
這就是標兒的另一個兒子?
在父王新喪、舉國哀悼、皇爺爺傷心欲絕、在孝服之下,胡吃海喝?!
廢物!
爛泥!
不堪造就!
他甚至懶得再看朱允熥一眼,彷彿多看一眼都髒了自己的眼睛。
冰冷的目光掃過嚇得面無人色的呂氏,又落在朱允炆身上,那眼神裡的期許和決斷,比任何時候都堅定。
沒有斥責,沒有咆哮,甚至沒有開口說話。
老朱只是極其緩慢地、帶著一種沉重的疲憊和冷漠,轉身離去。
呂氏看著老朱決然離去的背影,再看看癱軟在地、如同爛泥的朱允熥,嘴角微微上揚,轉瞬即逝,頓時悲呼一聲:“熥兒啊!”
緊接著,身體晃了晃,幾乎要暈厥過去。
朱允炆趕緊上前攙扶住母親,看著地上失魂落魄的弟弟,再看看老朱消失的方向,他緊緊抿著嘴唇,眼神深處,卻掠過一絲不屑的光芒。
他知道,他徹底贏了。
誰也阻止不了他坐上那個位置,朱允熥不行,叔叔們也不行。
另一邊,張飆剛從街上買了些生活用品回來,準備佈置一下自己窮酸的官宿。
畢竟以後還要常住,太窮酸了,自己住得也不舒心。
而且,他還想做一件之前從未實驗過的事情。
那就是在這個世界改變死物,比如桌椅、板凳之類的,會不會在每次回來的時候,也不在了。
就好像這個世界的人一樣,根本不記得他曾經死過。
如果實驗成功,那麼他以後就可以換個好點的房子復活。
如果實驗失敗,那麼他就懶得再折騰了。
反正怎麼折騰都是《七品小御史的窮酸官宿》。
“飆哥!”
正當張飆提著大包小包,準備進門的時候,對門沈御史的聲音,驟然從背後傳來。
“沈兄?”
張飆愣了一下,似乎還有點不習慣。
因為這傢伙之前一直叫的是‘張兄’,自從幫他從老朱那裡要回欠俸,以及十兩贖回玉佩的銀子後,他就對張飆格外親近,連稱呼都變了。
卻聽他笑呵呵地走過來,朝張飆神秘兮兮地道:“飆哥,今晚我請客怎麼樣?”
“呵,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張飆笑了:“有什麼屁話就說!”
“嘿嘿,這不是那天聽了您的至理名言嗎?覺得很有道理!這兩天您又沒上朝,值房裡總是有人問起您,所以.”
“所以你就當起了交際花?”
“什麼是交際花?”沈浪一臉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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