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殿內,如墓地般死寂。
只有幾十個鼓著腮幫子、死死咬著破賬本、喉嚨裡發出不屈‘唔唔’聲的底層京官,以及他們此起彼伏、帶著豬頭肉味兒的飽嗝聲,構成了一曲荒誕至極的背景音。
老朱站在御階上,胸膛劇烈起伏,如同破舊的風箱。
他枯槁的手指死死攥緊,指甲幾乎要嵌進肉裡。
雖然他知道這是張飆搞的鬼,但正因為如此,他才越要理智。
倒不是說,他不能殺了這群底層京官,而是殺了他們,不僅解決不了問題,還會加劇矛盾。
一個為了一群勳貴貪官,殺了一群清流忠臣的皇帝,那是什麼皇帝?
估計秦二世,都得給他遞根菸!
所以,這就是張飆培訓的核心本質,極致的反差感和荒謬感,帶來的一絲絲自我反省。
畢竟老朱這樣的狠人,用常規套路去討薪,純粹是找死。
只見老朱指著階下那群‘含本明志’的底層京官,手指顫抖著,嘴唇哆嗦著,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
“拿拿.下.”
怎麼改拿下了?不殺了?
蔣瓛滿臉疑惑,但老朱的命令就是天,反正這些人進了詔獄,不死也得脫層皮。
只見他眼神一厲,正要指揮錦衣衛來硬的。
就在這時。
“唔唔唔!唔唔!”
沈浪突然爆發出驚人的力量。
只見他猛地往前一撲,腮幫子鼓得像塞了兩個雞蛋,眼神卻死死盯著老朱,拼命晃頭。
似乎是怕老朱沒懂,又用下巴用力地朝自己懷裡點了點。
那意思再明白不過了。
賬本!關鍵在賬本!
您倒是看看啊!
而他這一動,彷彿開啟了某個開關。
“唔唔唔!”
“唔唔!”
“唔嗝!”
其他‘含本明志’的底層京官,也立刻激動起來,紛紛效仿沈浪。
他們一邊死死咬住嘴裡的《血淚討薪錄》,一邊拼命用下巴、眼神、甚至整個身體,朝著老朱的方向示意,喉嚨裡的“唔唔”聲瞬間提高了八度,飽嗝打得更加密集。
整個奉天殿彷彿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充滿了焦慮和催促的啞劇現場。
老朱:“.”
蔣瓛和錦衣衛:“.”
其他官員:“.”
這他媽又是什麼新戰術?!
張飆那廝給他們設計了多少種戰術?!
老朱只覺得一股邪火混合著強烈的好奇直衝天靈蓋。
他倒要看看!
這幫混賬嘴裡塞的破本子上,到底寫了什麼驚天動地的玩意兒!
值得他們如此拼命!?
“蔣瓛!”老朱的聲音如同砂紙摩擦,卻帶著不容置疑:“去!給咱拿一本過來!”
他指了指離御階最近的、正激動得手舞足蹈的孫貴員外郎。
“臣遵旨!”
蔣瓛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
這差事.真他孃的憋屈!
他硬著頭皮,走到孫貴面前。
孫貴立刻警惕地瞪大眼睛,腮幫子咬得更緊了,喉嚨裡發出“嗚嗚”的威脅聲,身體下意識後縮,一副‘你敢搶,我就敢噴你一臉口水加賬本碎片’的架勢。
蔣瓛則深吸一口氣,強忍著拔刀砍人的衝動,咬牙切齒道:“鬆口!皇上要看!”
孫貴眼神掙扎,看了看蔣瓛,又看了看龍椅上臉色鐵青的老朱,最終,在蔣瓛越來越冷的眼神逼視下,極其不情願地、小心翼翼地張開了嘴。
“啵!”
一聲輕微的、帶著口水和賬本紙張摩擦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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