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放肆,是我得問清楚,你們是打算審我妖言惑眾呢?還是審我離間君臣?又或是審我那天在朝堂上,哪句話說得不夠清楚,需要我再給三位大人解釋解釋?”
他語速不快,但字字清晰,每一個問題都像小錘子,精準地敲在三位主審官預設的節奏上。
他們準備了一肚子威嚴的訓斥,嚴謹的詰問,此刻卻被張飆這一連串反問敲得有點懵。
吳庸臉色鐵青:“張飆!休得胡攪蠻纏!本官問你,洪武二十五年九月十二日,奉天殿朝會,你.”
“哦!那天啊!”
張飆一拍腦門,彷彿才想起來:“那天我說的話可多了!大人您指的是哪一句?”
“是說戶部尚書趙大人加徵三成賦稅是亡國之策?還是說呂大人,齊大人妄議儲君該殺?”
“哦對了!我還說趙大人這種不為民著想的奸臣危害更大,最後還主動申請剝皮實草來著!三位大人是覺得我哪條罪名不夠清晰?還是覺得我申請的死法不夠有創意?不夠刺激?不夠彰顯朝廷法度的威嚴?”
他越說越誠懇,眼神真摯地看著三位臉色越來越難看的主審官。
“你你.強詞奪理!”
吳庸氣得手指發抖:“本官問你,你當廷彈劾戶部尚書趙乾加稅,乃亡國之策,可有證據?”
“證據?”
張飆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這還需要證據!?”
“我張飆不過是個小小的七品御史,看到這些危害大明江山社稷的苗頭,拼著這顆腦袋不要,站出來說句公道話,難道不是忠君愛國?難道不是御史本分?怎麼到了三位大人這裡,就成了我的罪過了?”
他猛地踏前一步,雖然穿著囚衣,氣勢卻陡然拔高,眼神銳利如刀,掃視著三位主審:
“我倒要問問三位大人!是趙乾提議加徵重稅,盤剝災民該殺?還是呂平,齊泰妄議儲君,不體聖心該殺?亦或是我張飆這個敢於指出他們問題,不惜以死諫君的人該殺?!”
“你!你放肆!”
詹徽終於忍不住拍案而起:“公堂之上,豈容你咆哮?顛倒黑白,混淆視聽,來人!給本官掌嘴!”
兩名衙役立刻上前,就要動手。
“慢著!”
張飆一聲斷喝,聲震屋瓦,竟讓衙役動作一滯。
他冷冷一笑,目光如電般射向詹徽:“根據大明律法:審案需明事實,辨曲直。尚書大人問話不清,邏輯混亂,我據理力爭,何來咆哮?”
“我所述句句指向趙乾,呂平,齊泰之過,何來顛倒黑白?左都御史大人不分青紅皂白就要動刑,是想屈打成招?還是心中有鬼,怕我問出些什麼來?”
他精準地背出了大明律法的條文,瞬間將詹徽噎得面紅耳赤,指著張飆:“你你.”
他你了半天,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動刑?張飆句句扣著律法和忠義,動刑豈不坐實了屈打成招?
不動刑?這廝的嘴比刀子還利!
吳庸和陳瑛也是額頭見汗。
他們審過無數犯官,哪個不是戰戰兢兢,俯首認罪?何曾見過如此囂張,如此難纏,如此.句句在理還精通律法的人犯?
這哪裡是他們在審張飆?分明是張飆在審他們啊!
審他們的能力,審他們的立場,審他們敢不敢動真格去查趙乾,呂平,齊泰背後可能牽扯的勢力。
一時間,審訊室裡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只有張飆站在那裡,身姿挺拔,眼神睥睨,彷彿他才是這間屋子的主人。
三名位高權重的三司主審,竟被他一番連消帶打,引經據典,夾槍帶棒的答辯弄得啞口無言,氣勢全無。
而張飆則感覺火候差不多了,準備最後再添一把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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