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了頓,幾乎只剩氣聲,“真要尋地方,禮拜天‘三角地’菜場後頭巷子,天矇矇亮辰光,去碰碰運氣,動作要快,眼頭要活絡。
不過講清爽,風險自家擔,抓到不要講啥人講的。”
“三角地……”陽光明牢牢記住這個名字,“曉得了曉得了,謝謝爺叔指點!我就是先問問,心裡廂有數。”
他臉上堆著感激的笑,心裡卻盤算著:鬼市地址有了,開市時間也有了。但他也聽出了對方話語裡那濃得化不開的警告——風險極大。
他站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灰,又裝模作樣地看了會兒河面,心頭滿是遺憾。
若能直接找到那些曾經的富豪階層,用冰箱裡的高檔貨交易,該多安全穩妥?
可惜,這個時間節點,那些人要麼在鄉下勞動,要麼遠遁海外,要麼夾緊尾巴做人,哪裡還敢輕易露頭交易?
鬼市,成了他目前唯一可能探知物價和交易方式的選擇。
他決定明天起個大早,去那個“三角地”巷子遠遠觀察一番,摸摸行情和門道,再做決斷是否出手。
又在河邊“瞎兜”了一陣,眼看日頭近午,肚子也開始咕咕叫。
陽光明正準備找個僻靜角落,啃掉出門時悄悄塞進口袋的那個硬邦邦的二合面饅頭,一陣刺耳的引擎咳嗽聲,夾雜著司機的咒罵,從不遠處傳來。
他循聲望去,只見一輛方頭方腦、塗著斑駁草綠色油漆的老式嘎斯69吉普車,正歪斜地停在路邊。
一個穿著半舊但漿洗得筆挺、領口扣得嚴嚴實實的白色短袖“的確良”襯衣、深色滌卡褲子的中年男人,正圍著車子焦急地轉圈。
他不時彎腰看看車底,又直起身懊惱地拍打引擎蓋,動作透著外行的笨拙和煩躁。
他嘴裡不停地嘟囔著,濃重的京腔在一片吳儂軟語中格外突兀。
陽光明心中一動,快步走了過去。
“同志,車子拋錨了?”陽光明用普通話問道,聲音清亮。
那中年男人聞聲抬頭,露出一張稜角分明、帶著軍人硬朗氣質的國字臉,他眉頭緊鎖成川字,額角沁著汗珠。
看到是個學生模樣的年輕人,他眼中閃過一絲失望,但還是點點頭,語氣焦灼:
“是啊,這破車,關鍵時候掉鏈子!急著去接人呢,這可怎麼辦?”
“我看看?”陽光明主動請纓,臉上帶著年輕人特有的熱忱和一點篤定,“以前跟老師傅學過點修車。””
中年男人將信將疑,但看他眼神沉穩,又實在束手無策,便揮揮手:
“行,小夥子,你試試!死馬當活馬醫了!我叫趙國棟。”
“趙同志您好,我叫陽光明。”陽光明自報家門,然後示意趙國棟開啟引擎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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