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的吃過了!”
陽光明打斷母親的擔憂,臉上綻開一個燦爛的笑容,湊近了些,壓低聲音,卻清晰地吐出讓張秀英瞬間石化的字眼:“在飯店吃的!老正興!”
“啥?老……老正興?”張秀英像被針紮了,聲音陡然拔高,在相對安靜的二樓走廊裡顯得格外突兀。
天井裡正在洗菜的馮師母、淘米的陳阿婆都下意識地抬頭望了一眼。曬臺那邊,刮鍋底的聲音也頓了一下。
張秀英猛地意識到不妥,一把抓住兒子的胳膊,指甲幾乎掐進肉裡,眼睛瞪得溜圓,聲音壓得極低,帶著驚恐:
“你……你個小赤佬!你昏頭啦?老正興是你能去的地方?
你哪來的鈔票?你不會去做啥壞事體伐?”
巨大的震驚和隨之而來的恐慌瞬間淹沒了她。
“姆媽!你輕點!”
自己已經獲得工作崗位這件事,是否要告訴家裡人?陽光明想了想,還是覺得沒必要隱瞞。
趙國棟是紅星國棉廠的副廠長,而且是剛剛調任的副廠長,對於自身威信的維護,必然不遺餘力。
既然他沒做任何叮囑,就讓自己週一直接去廠務辦報到,說明他有著十足的把握,給出的這個崗位,必然在他的權職範圍之內。
儘管趙國棟承諾他的是幹部崗位,但也只是最低起點的入職崗位,不屬於破格提拔,對於趙國棟來說,沒有可供詬病的地方。
而陽光明自身又是根正苗紅,沒有什麼可供別人揪住的小辮子,就算有人想抓他的把柄,也抓不住。
而且陽家一直與人為善,不管是鄰居還是工友,都沒有仇人,也就不可能有人會因為嫉妒去舉報。
退一步說,就算有人去舉報,只要他陽光明問心無愧,趙國棟副廠長也有能力庇護他。他剛剛調任紅星國棉廠,絕對不會任由自己的威信受損。
當然了,舉報這件事無限接近於零。他們家沒人幹出天怒人怨的事情,周圍的鄰里親朋也沒有動不動就去舉報的那種奇葩。
既然他有十足的把握不會出現變故,他還是決定現在就把這個好訊息告訴家人,也讓他們揚眉吐氣,跟著高興高興。
陽光明趕緊示意母親噤聲,拉著她往門裡又走了半步,確保聲音更不易傳出去,才用清晰而帶著興奮的語氣,一字一句地說:
“姆媽,你不要急,聽我講!中飯,是領導請客!我的工作,定下來了!”
“定……定下來了?”張秀英還沉浸在“老正興”的衝擊裡,腦子有點轉不過來,“啥領導?定啥工作?你願意頂我的班了?”
“不是頂班!”陽光明斬釘截鐵,笑容裡是抑制不住的意氣風發,“是幹部編制!去紅星國棉廠廠務辦當辦事員,行政三十級,十二級辦事員。下個禮拜一就去報到,以後,我跟你一個廠上班了!”
為了解釋修車開車的技能,他飛快地補充了一句:“你記得我有個同學伐?他阿爸是運輸隊的,以前我跟他學過一點修車開車,這趟正好派上用場了!”
“幹……幹部編制?廠務辦?十二級辦事員?跟……跟我一個廠?”
張秀英像是被一連串驚雷劈中,整個人都僵住了。她呆呆地看著兒子,嘴唇劇烈地哆嗦著。
巨大的、足以沖垮一切憂慮的狂喜,如同海嘯般在她胸腔裡猛烈撞擊。
兒子不用下鄉了!不僅不用下鄉,還一步登天,直接成了幹部!還是和她一個廠!
這簡直是祖墳冒青煙了!
“真的!千真萬確!”
陽光明用力點頭,扶住母親有些發軟的身體,快速而清晰地將今天遇到趙國棟副廠長、幫忙修車開車、一起吃飯、得到賞識並被直接安排工作的過程講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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