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明到的時候,沈美玉正坐在最靠裡的一張長椅上,背對著小路,肩膀微微聳動,似乎在抽泣。
聽到腳步聲,沈美玉猛地轉過頭。
一週不見,她似乎清減了些,臉上少了些往日的嬌憨,多了幾分刻意描畫的憔悴。
看見陽光明,她眼圈瞬間就紅了,長長的睫毛上沾著細小的淚珠,欲落未落,楚楚可憐。
“明明……”她聲音帶著哭腔,又軟又糯,像飽含著無盡的委屈,“你總算肯來見我了……”
沈美玉站起身,想迎上來,卻又怯怯地停住腳步,手指絞著衣角,一副受盡委屈又不敢靠近的模樣。
若是從前那個陽光明,看到這副梨花帶雨的樣子,心早就軟成一灘水,恐怕立刻就要上前溫言軟語地哄著了。
可惜,此刻站在她面前的,是如今的陽光明。
“有啥事體,你講伐。”陽光明走到離她兩步遠的地方站定,語氣平淡,既沒有久別重逢的欣喜,也沒有刻意的冷漠疏離,就像面對一個普通的需要解決事情的同事。
他這公事公辦的態度,讓沈美玉醞釀好的情緒瞬間卡殼。
她準備好的淚水和控訴,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她怔了一下,隨即眼淚掉得更兇了,帶著哭音控訴:
“你……你怎麼如此冷血!我等了你一禮拜,你連條弄堂都不踏出來。
我曉得你生我氣,怪我上次不該講你騙子……我那是急呀!
我怕你真的不要我了……你不知道我那時有多害怕!”
沈美玉抬起淚眼,目光哀怨又深情地望著陽光明,試圖從他臉上找到一絲動容。她的表情極富感染力,眼波流轉間,確實能輕易勾起旁人的憐惜。
陽光明不為所動,只是靜靜地看著她表演,眼神深邃平靜,彷彿能穿透那層精心描畫的淚光,看穿她柔弱表象下那顆精於算計的心。
沈美玉被他看得心裡有些發毛,哭聲漸漸小了下去,轉為小聲的抽噎。
她用手帕擦了擦眼角,吸著鼻子,聲音放得更軟,帶著一種令人心碎的脆弱:
“明明,你不曉得我這一個禮拜怎麼過來的……屋裡廂天天催,講是好名額要沒了,再不報名就晚了。
我阿爸講,我再不去,他就要去街道尋王幹事了。
我姆媽天天哭……我現在一點辦法都沒有,真的走投無路了……”
沈美玉說著,又開始掉眼淚,肩膀微微顫抖,將一個被家庭逼迫、走投無路的可憐少女形象演繹得淋漓盡致。
這份對情境的精準把握和情緒渲染,是她賴以生存的本事。
“所以呢?”陽光明終於開口,聲音依舊沒什麼起伏,“你尋我,是想讓我幫你想辦法報名?”
沈美玉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希冀,連忙點頭:
“嗯!明明,你最聰明瞭!你肯定有辦法的!你幫幫我好伐?我真的不想去鄉下吃苦頭……
我曉得你心裡還是有我,對伐?”
她試探著,小心翼翼地向前挪了半步,眼神帶著鉤子,試圖喚起陽光明對“舊情”的記憶。
陽光明微微側身,避開了她靠近的意圖,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疏離:
“我有啥辦法?我又不是街道幹部。報名這種事體,你屋裡廂催你,你自家去尋王幹事就好。”
“不是這樣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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