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天火紅年代,冰箱每日重新整理

第175章 174擺明排斥就職表態鋒芒微露

溫永澤和陽光明一前一後,踏進了財務科的大辦公室。

辦公室裡,算盤珠子噼啪作響,那聲音清脆而有節奏,夾雜著紙張翻動的窸窣聲和低低的交談聲。

幾個會計正埋頭打算盤,手指在算珠上飛快地移動,手腕起落間帶著熟練的韻律。有人正在用蘸水筆填寫報表,筆尖劃過紙張發出沙沙的聲響。

他們的到來,像一塊石子投入平靜的水面。

幾乎是在門被推開的瞬間,辦公室裡所有的聲音都滯澀了一下。撥算盤的聲音停頓了,翻紙頁的動作慢了,低語聲也消失了。就連窗外傳來的遠處車間機器的轟鳴聲,似乎也在這一刻變得遙遠。

那些原本伏案工作的、撥弄算盤的、捧著賬本走動的,目光都不約而同地抬了起來,聚焦在門口,更準確地說是聚焦在溫永澤身後那個年輕得過分的身影上。

幾個正在核對賬目的女辦事員,下意識地整理了一下衣領和髮梢。

好奇,探究,審視,驚訝,或許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牴觸,各種情緒在這些目光中無聲地交織。

有人下意識地推了推眼鏡,有人不自覺地坐直了身子。

一個正在搬運賬冊的年輕辦事員停下了腳步,站在原地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陽光明擔任財務科副科長的紅標頭檔案,早在幾天前就已傳達至各科室。

對於他的到來,眾人心裡早已有了底。但紙上看到名字和親眼見到真人,感受終究不同。尤其是他那張年輕的面孔,與眾人想象中的副科長形象相去甚遠。

尤其當看到他那張還帶著些許青年人意氣、卻又異常沉靜的面龐,想到他如此年紀就已躋身副科級幹部序列,坐在辦公室裡的許多老財務心中難免泛起複雜的漣漪。

有幾個與陽光明年齡相仿的年輕辦事員,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羨慕,隨即又化為對自己前途的暢想。

有些資歷老、頭髮已見花白的會計,推了推鼻樑上的老花鏡,目光在陽光明洗得發白但熨燙平整的藍色卡其布青年裝上停留片刻,又默默垂下眼簾,繼續看著桌上的賬冊,只是那目光似乎久久未能移動。

其中一位老會計的手指無意識地在算盤框架上摩挲著,暴露了內心的不平靜。他的算盤已經用了十幾年,算珠被磨得光滑發亮。

幾個年輕些的辦事員,則忍不住多打量了幾眼,交換著心照不宣的眼神。

一個梳著兩條麻花辮的女青年迅速低下頭,假裝整理面前的憑證,耳根卻微微發紅。她旁邊的男青年用肘部輕輕碰了她一下,兩人交換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溫永澤對這場面似乎早有預料,他腳步未停,徑直走到大辦公室中央那片稍微寬敞些的區域站定,目光習慣性地、帶著人事幹部特有的審視感掃視全場。

他的視線掃過每一張辦公桌,似乎在清點人數,又似乎在找尋某一個人。

陽光明跟在他側後方半步的距離,身形挺拔,神態自若。

他平靜地迎接著那些投注過來的各色目光,臉上既無初來乍到的侷促,也無少年得志的張揚,只有一種符合他身份的、恰到好處的沉穩。

他的視線同樣快速而無聲地掃過整個大辦公室。

靠牆是一排排深木色的辦公桌,桌面上算盤、賬簿、墨水瓶、蘸水筆井然有序。

牆角立著幾個深綠色的鐵皮檔案櫃,櫃門上掛著小小的銅鎖。

牆壁上貼著幾張已經有些發黃的宣傳畫和規章制度,最高處是一幅領袖畫像。

整個空間顯得擁擠而務實,充滿了機關辦公室特有的氣氛。

溫永澤的目光快速掃過,抬眼朝大辦公室最裡側望去。

那裡並排有三扇漆成深褐色的木門,其中一扇敞開著,裡面的空間看上去有些空蕩。

另外兩扇木門,此刻都緊閉著。一扇門上掛著“科長“的白色小木牌,另一扇則是“副科長“。

溫永澤的眉頭,幾不可察地微微蹙了一下。這個細微的表情變化很快消失,他的面容又恢復了平時的平靜。

他清了清嗓子,聲音不高,卻足以讓辦公室裡所有人都聽得清楚,他沒有特意指定某個人,只是像平常安排工作一樣問道:

“你們兩個科長呢?把他倆都叫過來。”他的聲音在安靜的辦公室裡顯得格外清晰,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權威。

他的話音在略顯安靜的辦公室裡迴盪,牆上的老式掛鐘發出規律的滴答聲,格外清晰。某個角落傳來一聲輕微的咳嗽聲,但很快被壓抑下去。

所有人都明白,劉科長和殷副科長肯定就在那兩扇緊閉的門後面。

廠裡重要的紅標頭檔案下發,尤其是人事任免,相關科室的領導不可能不知情。

今天上午溫永澤會親自送陽光明來上任,這更是早就通知到的日程。

明知人很快會到,這兩位卻齊齊關門閉戶,這本身就是一個微妙而明確的訊號,無聲地表達著某種不便明言的牴觸情緒。

有人不自在地在座位上挪動了一下身子,有人低頭掩飾嘴角的一絲笑意。一個老會計輕輕嘆了口氣,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或許普通科員只把這看作一次尋常的人事調動,但像溫永澤這樣身處廠裡中層、訊息靈通且深諳人情世故的幹部,心裡卻如同明鏡一般透亮。

他的目光掃過那兩扇緊閉的門,嘴角微微下撇,但很快又恢復了平靜。

廠長趙國棟對財務科科長劉金生的工作作風和態度不滿意,早已不是秘密,在一些廠務會議上甚至有過不算激烈的間接敲打。

在這個前提之下,趙國棟將自己一手提拔、極為倚重的心腹秘書,以“加強領導力量“的名義平調插入財務科,其目的不言自明。

辦公室裡的老人們都心知肚明,這場人事變動背後隱藏著更深層的權力博弈。

監督,制衡,甚至可能為日後更進一步的安排鋪路。

這些潛在的含義,明眼的旁觀者略一思量便能看清幾分,更何況劉金生和殷永良這兩位身處漩渦中心的當事人。

幾個老會計交換了心照不宣的眼神,彼此都明白這場人事變動意味著什麼。

沒有人會喜歡自己經營多年、相對獨立的地盤裡,突然多出一雙代表著更高意志、時刻注視著的眼睛。

劉金生和殷永良對陽光明的到來心存戒備和牴觸,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人之常情。

這種情緒透過那兩扇緊閉的門,無聲地傳遞給了辦公室裡的每一個人。

儘管在此之前的大半年裡,因為章偉強那個小圈子的定期聚會,陽光明與劉金生也算相識,席間言笑晏晏,表面關係還算融洽。

但時移世易,彼時陽光明是廠長秘書,是可能傳遞訊息、行個方便的橋樑。

此時他卻成了財務科的副科長,是可能分權、監督甚至取而代之的潛在對手。

這種身份的轉變,使得過去的一切交往都不得不重新評估。

身份的轉變,註定無法再維持過去那種看似輕鬆和諧的氛圍。

這些背後的波瀾和算計,溫永澤心知肚明,但他並不打算介入。

陽光明和劉金生從某種程度上說,都算他那個小圈子裡的人,他無意偏袒任何一方。

此刻他的任務很簡單,就是走完新幹部上任的流程,履行人事科長的職責,然後便可抽身離開,返回自己的辦公室。

他抬手看了看手錶,似乎在意時間。

那兩扇緊閉的房門,顯然也並非真的要隔絕外面的動靜。更多的是一種姿態,做給科裡下屬看的態度,暗示著他們對這次任命的不歡迎,提醒著眾人站隊時需要掂量的微妙局勢。

這種無聲的表達,比任何言語都更有力量。

此刻聽到溫永澤清晰的聲音傳出,再繼續躲著不見,就未免太過失禮和刻意了。辦公室裡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兩扇木門上,等待著接下來的發展。

幾乎沒等辦公室裡有誰應聲起身去敲門,靠外側那扇掛著“副科長“牌子的門率先吱呀一聲開啟了。那扇門似乎有些變形,開門時發出輕微的摩擦聲。開門的速度不緊不慢,顯得很有分寸。

殷永良從裡面走了出來。

他約莫四十多歲年紀,身材瘦削,穿著一件半舊的深藍色短袖,風紀扣扣得嚴嚴實實。

鼻樑上架著一副黑框眼鏡,鏡片後的眼神顯得有些嚴肅,甚至可以說是刻板。臉上沒什麼表情,嘴唇抿成一條直線。

他的頭髮梳得整整齊齊,但已經能看到明顯的白髮夾雜其中。

他出來後,只是朝溫永澤的方向微微點了點頭,目光掃過陽光明時,沒有任何多餘的表示,像是看到一件普通的辦公傢俱。

緊接著,另一扇“科長“辦公室的門也開啟了。劉金生笑呵呵地走了出來。

他與殷永良形成鮮明對比。

同樣四十多歲的年紀,身材微微發福,圓臉,頭頂有些稀疏,梳得一絲不苟。

他穿著一件白色的確良短袖襯衫,袖子整齊地挽到肘部,露出圓潤的小臂。臉上堆著和氣的笑容,遠遠就朝著溫永澤打招呼。

“溫科長,勞你大駕親自送人過來。“

他的聲音洪亮,帶著一種慣有的熱情,目光隨即落到陽光明身上,那笑容顯得更加真切了幾分,彷彿發自內心的高興。

“光明同志,歡迎歡迎!早就盼著你來給我們財務科增添新生力量了!”

他幾步迎上前,顯得很是熱絡。

溫永澤臉上也露出程式化的笑容,儘管知道雙方心裡可能都各有想法,但場面上的功夫必須做足。

他像是完全沒注意到剛才那點延遲和微妙的氛圍,很正式地為雙方引見。雖然他們早就認識。

他的笑容恰到好處,既顯得親切,又不失威嚴。

“劉科長,殷副科長,這位就是廠黨委新任命到你們財務科的副科長,陽光明同志。”

他伸手示意了一下,然後轉向陽光明,“光明同志,這位是財務科科長劉金生同志,這位是副科長殷永良同志。以後你們就是並肩工作的戰友了。”

他的用詞規範,語氣平穩,目光在三人之間流轉,確保每個人都感受到被重視。

陽光明上前半步,姿態不卑不亢,臉上帶著適度的、符合場合的微笑,率先向劉金生伸出手。

“劉科長,以後就在您領導下工作了,請您多指導,多批評。“

他的語氣誠懇,措辭得體,手伸出的角度恰到好處,既顯示尊重,又不失身份。

劉金生立刻伸出胖乎乎的右手,和陽光明的手緊緊握住,熱情地搖晃了兩下。

他的握力很足,“哎呀,光明同志太客氣了!互相學習,互相學習!你年輕有為,思路活,正好給我們科裡帶來新氣象!”

劉金生的笑容無比自然,話語也十分周到,彷彿真心實意地歡迎。

接著,陽光明轉向一旁的殷永良,同樣伸出手。

“殷副科長,您好,以後工作中還請多指教。”他的目光平靜地注視著殷永良,語氣溫和。

殷永良的反應則平淡得多。

他伸出手,與陽光明的手短暫地碰了一下,便迅速收了回去,只是從鼻腔裡發出一個模糊的“嗯“音,算是回應。

他的臉上始終沒什麼表情,鏡片後的目光甚至沒有在陽光明臉上多做停留,顯得十分冷淡。

他和劉金生截然不同的兩種態度,落在辦公室所有悄悄關注著這邊動靜的人眼裡,意味自然不同。

有人交換了意味深長的眼神,有人低頭掩飾表情。一個年輕女辦事員忍不住用手掩住了嘴,另一個男青年則挑了挑眉。

溫永澤將這一切收入眼底,心中瞭然。

劉金生果然還是那個笑面虎,場面功夫做得滴水不漏,心裡再怎麼想,面上絕不會輕易讓人抓住把柄。

而殷永良,則直接把不歡迎寫在了臉上,格局似乎小了點,但也符合他一貫嚴肅刻板、不善掩飾的性格。

溫永澤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溫永澤的任務本已完成,可以就此告辭回人事科。但他略一沉吟,還是決定把流程做得更圓滿一些。

這並非他更偏向陽光明,而是出於一種謹慎。

他不想在這種細節上,讓新任廠長趙國棟覺得他這個人事科長辦事不夠周到,對新廠長安排過來的人有所輕慢。

哪怕只是一種潛在的可能,他也要避免。

想到這些,他笑著對劉金生提議道:“劉科長,你看,光明同志初來乍到,是不是讓科裡的同志們也都認識一下?

大家手頭的工作暫時停一停,一起去三樓小會議室,咱們是不是簡單開個歡迎會?

也讓光明同志和大家打個照面,互相有個初步瞭解。”

他的措辭很得體,既提出了建議,又尊重了劉金生作為科室負責人的權威。

這個提議合情合理,屬於新幹部上任的常規流程。

劉金生臉上笑容不變,心裡怎麼想,外人不得而知,但嘴上答應得極為爽快。

“應該的,應該的!溫科長考慮得周到。我這就安排。”他的反應很快,沒有絲毫猶豫。

他轉過身,對著大辦公室拍了拍手,聲音依舊洪亮:

“大家注意一下,手頭的工作先放一放。全體都有,到三樓小會議室開個短會,歡迎我們科新來的陽光明副科長。”

他的指令清晰明確,目光掃過全場,確保每個人都能聽清。

科員們聞言,紛紛放下手中的算盤和筆,站起身來,低聲交談著,陸續走出大辦公室,沿著走廊向樓梯口走去。

有人順手帶上了賬本,有人小心地蓋上了墨水瓶。

腳步聲、椅子的移動聲、低語聲交織在一起,打破了辦公室的寧靜。

劉金生笑著對溫永澤和陽光明做了個“請“的手勢,“溫科長,光明,咱們也過去吧。”

他的姿態放得很低,顯得十分尊重,手臂伸展的弧度恰到好處,既顯得熱情,又不失身份。

殷永良默不作聲地跟在一旁,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他的腳步有些重,踩在木樓梯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三樓的小會議室不大,擺放著一張長長的會議桌,周圍是十幾把木椅子。

財務科二十多號人陸續進來,很快便將座位坐滿,後來的人只能靠牆站著。

窗戶開著,但九月的天氣依然悶熱,房間裡人多,空氣顯得有些滯悶。

溫永澤自然是會議的主持者。

他站在會議桌的一端,雙手微微撐在桌面上,目光環視一圈。

等眾人基本安靜下來,他便開門見山,簡單介紹了此次會議的目的:

“今天召集大家開個短會,主要內容就是歡迎陽光明同志正式到我們財務科工作,擔任副科長職務。”

他的聲音平穩,帶著人事幹部特有的清晰口吻,說話時手勢不多,但每個動作都很到位。

接下來,他按照慣例,簡要介紹了陽光明的履歷。

陽光明入廠時間短,這是客觀事實,無法迴避。

但溫永澤很巧妙地將重點放在了陽光明取得的榮譽和貢獻上。

“光明同志雖然年輕,參加工作時間不長,但表現突出,成績顯著。”

他提到陽光明在《工人日報》和《滬海日報》上發表的文章,為廠裡贏得了榮譽。

提到了他在不久前倉庫縱火事件中的表現。

重點強調了他被評為本年度廠級優秀黨員。

這些都是實打實的榮譽,拿出來說,足以讓人信服,也沖淡了資歷淺可能帶來的質疑。

溫永澤的用詞中性客觀,但話語間的傾向性還是隱約可辨。

坐在下面的財務科職員們,安靜地聽著。

對於這些事蹟,他們大多早有耳聞,此刻聽溫永澤正式道來,感受又不盡相同。

年輕些的,目光中不免帶上些羨慕和佩服。年長些的,則多是沉默,臉上看不出太多情緒。有人在小本子上隨手記著什麼,有人則專注地看著溫永澤,聽得很認真。

介紹完畢,溫永澤帶頭鼓掌,會議室裡立刻響起一片頗為熱烈的掌聲。

不管心裡怎麼想,表面上的態度必須要有。掌聲持續了十幾秒鐘,在溫永澤的手勢下漸漸停歇。

掌聲過後,會議室裡出現短暫的寂靜。

掌聲停歇後,溫永澤看向劉金生。“下面,請我們財務科的科長,劉金生同志講幾句。“

劉金生笑呵呵地站了起來,先是對溫永澤點頭致意,然後面向眾人,最後將目光落在陽光明身上,笑容可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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