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天火紅年代,冰箱每日重新整理

第183章 182兄弟相見揭穿謊言複雜原委

最終,對後果的恐懼壓倒了對面子的維護。他頹然地垮下肩膀,整個人像被抽掉了脊樑骨,癱軟在病床上,雙手捂住了臉。

“……你說得對。”他的聲音從指縫裡漏出來,帶著濃重的沮喪和羞愧,“我……我沒說實話。”

陽光明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聽著。窗外傳來遠處拖拉機的轟鳴聲,又漸漸遠去。

“李棟樑那個王八蛋……他確實沒推我……”陽光耀的聲音帶著痛苦的哽咽,“是我……是我自己故意沒站穩,滑下去的……”

說完這句話,他像是被抽乾了所有力氣,手臂無力地垂落在身側,露出通紅且帶著淚痕的臉。

雖然早有預料,但親耳聽到二哥承認,陽光明的心還是往下一沉。

果然是這樣。

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膝蓋,大腦飛速運轉著,思考著這個真相可能帶來的種種變故。

“但是!”

陽光耀猛地放下手,眼睛通紅,情緒激動起來,“我這麼做也是被他逼的!他要把我往死裡整!我沒辦法了!只能先下手為強!”

他的聲音嘶啞,帶著一種絕望的辯解,彷彿要透過提高音量來證明自己的不得已。

“他抓住了你什麼把柄?”陽光明冷靜地問,聲音平穩得像是什麼都沒發生。

陽光耀的眼神變得躲閃,聲音也低了下去:“不是……不是把柄……是……是他要去上面告我!”

他的手指緊張地絞在一起,臉上的神情因為憤恨而變得猙獰。

“告你?告你什麼?”

“告我……告我腐化墮落,追求享受!”

陽光耀幾乎是咬著牙說出來的,“說我經常去鎮上下館子,買高階點心和煙……說我的錢來路不正……

要讓我失去競爭民辦教師的資格!說不定還能因此把我發配到更苦的地方去!”

他的聲音裡充滿了憤恨和恐懼,是那種即將到手的東西被人硬生生奪走的憤恨和恐懼。

民辦教師?陽光明捕捉到這個陌生的詞。

他心思電轉,追問道:“競爭民辦教師?這是怎麼回事?你仔細說一下。”他調整了一下坐姿,表現出專注傾聽的姿態。

事已至此,陽光耀也不再隱瞞,斷斷續續地將事情和盤托出。

原來,靠山屯大隊小學的一個民辦教師,在出嫁後離開了村子,空出了一個名額。

這個名額對於整日面朝黑土背朝天的知青來說,無疑是脫離繁重體力勞動、獲得相對輕鬆穩定工作的絕好機會,競爭十分激烈。

陽光耀自從得知這個訊息後,就動了心思。

他自知農活辛苦,自己身體又不算強壯,很難長期堅持,這個教師崗位是他目前能看到的唯一出路。

他知道自己學習底子還行,但光靠可能存在的考試不一定穩贏,何況這種名額的決定權很大程度上在大隊幹部手裡。

於是,他動用家裡寄來的錢和全國糧票,省吃儉用攢下一些,買了一些貴重禮品,多次私下裡給大隊支書和隊長送禮,說盡了好話。

支書和隊長收了他的東西,態度曖昧,雖未明確承諾,但話裡話外暗示會優先考慮他。這讓陽光耀覺得自己希望很大。

然而,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

同宿舍的李棟樑也對這個名額虎視眈眈,他家裡條件一般,無法像陽光耀這樣走“上層路線”,便格外留意陽光耀的舉動。

他隱約察覺到陽光耀和村幹部的私下往來,又結合陽光耀偶爾去鎮上改善伙食、購買“奢侈品”的行為,便猜到了七八分。

李棟樑又急又妒,便拉攏了同宿舍另一個同樣看不慣陽光耀、來自哈市的知青王偉,商量對策。

李棟樑想出的辦法就是寫匿名檢舉信,揭發陽光耀生活腐化、思想落後、用小恩小惠腐蝕幹部,企圖不正當競爭。

王偉覺得這手段過於陰損,有些猶豫,勸他再想想別的辦法。但李棟樑似乎鐵了心。

兩人的這次談話,恰好被在附近石堆後休息的陽光耀聽了個一清二楚。

他當時又驚又怒,嚇得冷汗直流。

他心裡很清楚,如果這封檢舉信真的遞上去,無論最後調查結果如何,他的名聲肯定壞了,民辦教師的名額想都別想,甚至可能真的受到更嚴厲的處分。

他苦思冥想了好幾天,焦慮得吃不下睡不著。

他知道必須阻止李棟樑,但又沒有直接證據證明對方要誣告自己。

最終,他絞盡腦汁,想出了一個“苦肉計”加“反誣陷”的毒招。

那天上山撿柴,他其實是故意尋摸到李棟樑所在區域的。

製造“偶遇”後,他故意用言語刺激李棟樑,兩人發生口角。

在爭執推搡中,他看準一個坡度較緩、下方有茂密灌木緩衝的地方,假裝被李棟樑推了一把,順勢就滾了下去,並立刻大聲呼救。

他已經提前探查過,附近有村民在撿柴,聽到呼救肯定會趕來。

他也算準了自己滾下去不會受太重的傷,但足以把事情鬧大。

他的目的很簡單:搶先一步把“被害者”的帽子扣在自己頭上。

這樣一來,李棟樑就成了“故意傷害”的嫌疑人,他的話自然可信度大降。

就算他之後再寫檢舉信,也很容易被人認為是報復行為,很難取信於人。

這招雖然冒險,但在他看來,是破解危局、反敗為勝的唯一辦法。

“事情就是這樣。”

陽光耀說完,長長吐出一口氣,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擔,但隨即又緊張地看著小弟,“明明,我……我也是被逼得沒辦法了!你不知道,聽說他要寫信告我,我嚇得幾晚都沒睡著!我不能讓他得逞!我必須得搶先動手!”

他的聲音裡帶著哭腔,既有委屈,也有後怕,更多的是一種希望得到理解的渴望。

陽光明聽完這曲折的真相,一時之間竟不知該說什麼好。

他看著病床上因為激動和傷口疼痛而臉色蒼白的二哥,心情複雜到了極點。

有對二哥處境的同情——被逼到用自殘的方式來反擊,確實走投無路。

也有對二哥膽大和決斷的驚愕——對自己都能這麼狠,真是超出了他的預料,也重新整理了他對二哥的認知。

更有一種深深的無奈和棘手——這件事,根本就不是簡單的誰推了誰的問題,而是源於一個工作崗位的爭奪,背後是人性在極端環境下的扭曲和算計。

真相,遠比二姐在電話裡的哭訴,以及二哥最初的表演,要複雜和陰暗得多。

陽光明沉默了很久。

陽光耀忐忑不安地看著他,生怕從弟弟臉上看到鄙夷和責備。

病房裡只剩下兩人沉重的呼吸聲和窗外偶爾傳來的嘈雜聲。

陽光明的目光掃過二哥打著石膏的腿,掃過他因緊張而攥緊的拳頭,掃過他滿是汗水的額頭,最後定格在他那雙充滿祈求和恐懼的眼睛上。

終於,陽光明緩緩開口,聲音裡聽不出太多情緒:“也就是說,李棟樑並沒有推你,是你自己故意摔下去,然後誣陷是他推的。

而目的就是為了阻止他寫檢舉信,並且反過來搞臭他,確保你自己能拿到民辦教師的名額。對嗎?”

他的話語清晰而冷靜,像手術刀一樣精準地剖開了事件的本質。

陽光耀艱難地點了點頭,補充道:“我……我沒想到腿會摔裂……當時只想著摔一下,蹭破點皮,流點血,看起來慘點就行……”

他的語氣裡帶著後怕和一絲後悔,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石膏粗糙的表面。

陽光明揉了揉眉心,感到一陣頭痛。

“二哥,你這件事……辦得太糊塗!更重要的是太過粗糙!

明明有更好的辦法可以妥善解決,結果你卻把自己搞進了醫院。”

他忍不住嘆了口氣,聲音裡帶著難得的嚴厲,“你這是弄虛作假,誣陷他人!如果被揭穿,後果比李棟樑寫檢舉信可能還要嚴重!

萬一周圍有目擊證人,你遭的這些罪也就白受了,而且還得落下一個心思陰毒的名聲和誣陷的罪名!”

陽光耀的臉色唰地一下變得慘白:“我……我當時沒想那麼多……光想著不能讓他害了……我……”

他的聲音微弱,幾乎像是在自言自語,眼神慌亂地四處飄移,不敢與弟弟對視。

“現在大隊裡調查得怎麼樣了?幹部們是什麼態度?”陽光明問起最關鍵的問題,試圖理清眼前的亂局。

“支書和大隊長來看過我一次,問了情況。”

陽光耀低的聲音乾澀,“我一口咬定就是李棟樑推的。他們也沒多說啥,就說會調查,讓我先好好養傷。”

他停頓了一下,嚥了口唾沫,繼續說道:“李棟樑那邊,聽說也被叫去問了幾次話,他死活不承認,還說我是自己摔的訛他。

現在兩邊各執一詞,村裡人也在議論,說什麼的都有……”

他的聲音越說越低,最後幾乎聽不見,顯然也對這種僵持局面感到焦慮不安。

陽光明沉吟著,情況果然很複雜。

村幹部顯然不想把事情鬧大,影響先進評比,傾向於內部調解,但兩邊咬得死,又沒有第三方目擊證人,很難下判斷。

村民們大多看熱鬧,私下猜測。

李棟樑雖然被反將一軍,但肯定不甘心,說不定還在想著怎麼反擊。

而自己的二哥,則是那個撒下彌天大謊的人,隨時可能因為某個細節疏漏而全線崩潰。

這簡直就是一個隨時可能爆炸的火藥桶!

“這件事,還有誰可能知道真相?除了你之外。”陽光明嚴肅地問,身體微微前傾,目光如炬。

“沒……沒了!”陽光耀連忙保證,幾乎要從床上彈起來,“我誰都沒說!香梅都不知道!我就告訴了你一個人!”

他現在徹底把小弟當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眼神中混合著依賴、恐懼和一絲希望。

陽光明點點頭。還好,訊息沒有擴散。

他站起身,在狹小的病房裡踱了幾步。

水泥地冰冷堅硬,腳步聲輕微卻清晰。

窗外,天色漸漸暗淡下來,遠處的山巒輪廓變得模糊。

他要好好考慮一下,後面該怎麼辦?這個爛攤子,該如何收拾?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二哥身上,那個躺在病床上,因為疼痛和恐懼而面色蒼白的男人,既是肇事者,也是受害人。

這個認知,讓情況變得格外複雜。

“二哥。”

他終於開口,聲音平靜卻不容置疑,“從現在開始,一切都聽我的安排。

不要再對任何人——包括二姐——多說任何關於這件事的話。一切都交給我,我會處理好。

你現在安心養病就行,畢竟你現在動不了,什麼都辦不成。如果需要你配合,我會提前和你交代好。”

陽光明的目光堅定,給人一種莫名的安全感。

陽光耀如釋重負地點頭,眼中泛起感激的淚光。

在這一刻,他不再是那個自作聰明的哥哥,而是一個需要弟弟庇護的脆弱的病人。

📖
目錄
⚙️
設定
🌙
夜間
閱讀設定
背景主題
字型大小
A-
18px
A+
夜間模式
首頁 書架 閱讀記錄 書籍資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