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下,隱約可見到一尾青色大魚。
三水和初一簡直連眼睛都捨不得眨了。趴在船邊細看,看那大魚一路追隨在水中,不前不後遊著。
水波濤濤,天色又黑了,不大能看清。
“這是什麼魚?”三水小聲問。
初一盯著仔細看,想著說:“有點像鯉魚。”
“鯉魚能長這般大?”
初一左右看了看,瞧見沒有船客在意他們兩個小兒說什麼,才壓低聲音,很小聲地說:
“這是成了精的鯉魚……”
他們在雲夢山很少碰見精怪,山下見的也不多。
天底下的精怪,很多時候不太愛和人接近,畢竟沒入道之前,要麼是吃與被吃的關係,要麼是被吃和吃的關係。
更別說是這樣大的魚妖。
三水眼睛晶亮,小聲問江涉。
“前輩,這魚認得你?我們之前來洛陽也走過水路,從來沒見著洛水裡的魚妖。”
旁邊他們的師父,中年人也豎起耳朵。
江涉垂眼看著嘴饞不肯走的大魚,一直跟著船遊,還想再吃兩滴白天的青液。
“白日裡餵過一次,有些貪嘴。”
三水忙問:“它吃什麼東西?我這還有帶來的點心,它吃嗎?”
說著,就掏出包袱裡的油紙包,拆開上面捆著的麻繩。
“你可以試試。”
江涉也不知道,這種水中的魚精吃不吃人的點心。
三水便和師弟初一互相分了點心,擦淨手,小心翼翼掰開灑在洛水裡。水波一蕩一蕩,上面還飄著點亮的花燈。
兩人屏著呼吸瞧。
“它湊上來了!”
過了幾秒,三水嘆息一聲,懊惱道:“沒吃!”
江涉失笑,倒是為難了那大鯉魚。
他手指在船舷上輕輕敲了敲,魚得到口信一般,潛入水底。
再望過去,兩人抻著脖子細瞧,也看不到那大魚的影子了。
失落了一會,兩人又問起來。
“前輩住在何處?師父說我們還要在洛陽待一陣子,訪問道友,剛好可以拜訪前輩。”
江涉便把在集賢坊的住址說了一遍。
問:“洛陽也有修道人?”
中年人接過話說,“是去拜訪弘道觀的道友,他們師祖與我山門的一位長者有些情誼,一來二去,倒是經常拜訪。”
弘道觀名聲極盛,與長安玄都觀齊名,在洛陽是數一數二的大道觀,常為朝廷和李唐皇室舉辦消災祈福的法會。
三水和初一又在旁邊說。
弘道觀是在修繕坊,離前輩住著的集賢坊也不遠。
其中心思暴露無遺,就差張口直接求了。
江涉瞧著兩小兒焦急的樣子,低頭飲茶,許久沒有應下。
心中失笑。
不起眼的航船,盪開一道道水波。他們行駛在夜色下的洛水,穿過花燈和坊船,穿過星星點點的萬家燈火。
見了王侯子弟的夜宴,也一掠而過。
今日仙事,外人不得知。
……
……
岐王宅中,燈火曜曜。
十幾個掌燈侍女捧過燈盞。
一重重燃亮燭火,又以絲綢和紗帛作為帷幔,層層掩映,外面的夜風吹不進樓閣,室內明亮醉人。
花廳滿是香氣。
婢子和僮僕們置辦宴席,神情溫和輕盈,走路時沒有發出一點聲音。他們把美酒、佳餚、名貴杯盞,小心擱在案上,又無聲有序退下。
岐王李範,喜好風雅,又喜提拔才子,在文人裡很是有名。
宴上常是佳人美酒,清雅意趣,絃樂動人。
蓮花烈酒美人枕。風月無邊。
在廳堂一角,琴絃聲聲,演奏的是昔年李龜年為王維《相思》所譜的曲子,樂聲清亮激越。
客人三三兩兩閒坐,俱是富貴風流。
滿室嘈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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