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坊鄰居早就看到了,在這議論了半天。
江涉抬眼,婆子穿著一件深藍綢子衣裳,外罩素色半臂,面板曬得有些黑皺,看著像是鄉下人家的老夫人。
旁邊的漢子粗衣短褐,束腰長褲,踩著草鞋,應該是她的僕從。
他頷首。
“正是。”
婆子鬆了一口氣:“牙郎同俺說這屋子已經租出去了,契書前段時日也已經到了俺手上。”
“只是錢費始終不至,俺這處也不大能聯絡上那牙郎……”
“不知道是郎君還沒給錢,還是中間生了啥事。”
“俺來上門瞧瞧。”
婆子說的頗為客氣。
一開始,她見門落了鎖,人跡不見蹤影,還當是人已經跑了。一時險些沒昏過去。
幸得聽鄰人說,這家是有人住,今早還聽見洗漱和說話聲,應當是出門了。
才等到現在。
江涉想了想。
“賃錢已經付過,是一匹綢子,市價五貫。”
“多出了五百多文,牙人是第二天送來給我的。”
婆子打量著這位年輕郎君,瞧著是個文雅人,生的也俊氣,住在這集賢坊,想來是個讀書人。
之前他踮起腳,看院子裡馬廄還有兩匹馬,這可是貴重東西。
想來也不會貪她這幾貫賃宅錢。
婆子心裡有些信了,皺起眉:“那是牙人……”
李白在旁邊道:“今日晌午我看見那牙郎了,是叫邱內?在那傀儡戲攤子前買東西,不知要做什麼。”
婆子忙問:
“哪個攤子?在何處?”
“集賢坊南門街那邊。”李白回想說,“很快就走了。”
“阿婆若知道他住處,去尋他便是,我們在樓上飲茶時他就離開很久了,恐怕過去也找不到。”
婆子頹然。
“俺就是不知道住處才麻煩!”
這宅子是長子之前買下的。洛陽房貴,賣又賣不出去,只空在這等人租住,錢由他老孃拿著,也算是有進項。
四貫錢都夠在鄉下活上半年,要是買成米,都夠買兩百多鬥,吃幾年也吃不完。
沒想到,這四千文好幾天都不見蹤影。
就這麼沒了。
婆子心急如焚,找上門來。
她心裡也知,恐怕是牙人把錢捲走了,老臉灰白。
一時險些站不住,被下人扶著才站穩。
街坊鄰居都談著腦袋看過來,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嘴裡嘀咕個不停。
江涉推開門。
他請婆子和下人先進來,暑天一直在外邊曬著,年歲大容易傷身。
等人進來,門一關,隔絕了街坊們的視線。
元丹丘倒了茶水,沒給這老太太用先生的好茶,只去灶房隨意衝了點粗茶,沒放香料和穀物,隨手加點鹽,潤潤嗓子夠了。
端到院中。
婆子坐在江涉對面,捂著心口,臉上焦急。
元丹丘道:“我前兩日早間還瞧那牙人了,之前說起集賢坊的吃食來,他也如數家珍,還說常去慶元觀領免費的冰酪,說不準就是在集賢坊住。”
江涉若有所思。
見婆子心急如焚,端了幾回茶盞手都抖的厲害。
他安撫說:
“老夫人莫急,我們先找到那牙郎,把錢追回來便是。”
婆子含著淚,直點頭,一時說不出話。
……
……
邱內緊緊盯著那木偶。
上面用紅、黑、白、青、黃五種絲線纏著,這線不僅是顏色要是這五色,還要用五石的粉渣浸染過。
他頭一回知道這些花花綠綠的石頭這麼貴。一丁點大就要幾百錢。
身上的錢已經費的差不多,不僅是手頭的散錢全都填進去了,連該給東家的錢也挪了過來,一併花進去。這兩天他沒敢多在家住著,怕婆娘生出疑心,耽誤了大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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