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馬車外再次響起福伯的聲音,整個隊伍往剛剛那兩人離開的方向而去。
陸餘安放下車簾,拿起茶案上的爵,抿了一口爵中水,勾起唇角期待等會的見面。
很快,一陣陣酒香席捲而來,充斥著幾人的鼻息。而馬車也停了下來,福伯掀開車簾:“大公子、十小姐,小公子,酒肆到了。”
聞言,幾人依次下了馬車。而李信也從馬車下來來到他們身後,警惕的目光巡視了一週。
陸餘安抬眼,目光落在不遠處掛著的“曹氏酒肆“招牌的店鋪前。此時酒肆內人聲鼎沸,幾張粗糙的木桌旁坐滿了各色人等。
他剛想踏進門,就聽見一聲清脆的瓷器碎裂聲,緊接著是一個女人憤怒的呵斥。
“劉季!你這個無賴!上月的酒錢還沒結清,今日又帶人來白吃白喝!”
幾人循聲望去,只見櫃檯前站著一個三十出頭的婦人,面容姣好卻帶著怒容。
她對面是一群衣衫不整的男子,為首之人約莫四十歲上下,身材高大,面容俊朗卻帶著幾分痞氣,正嬉皮笑臉地討饒。
那人,正是剛剛打了照面往地上吐了一口酒的男人。
“曹家嫂子,您這話說的,我劉季何時賴過賬?只是近來手頭緊,等發了俸錢,一定連本帶利還上!“那人邊說邊伸手去拍婦人的肩膀,可卻被對方一把甩開。
劉季?陸餘安瞳孔一縮,嘴角不自覺上揚。
看來,他猜對了眼前之人的身份呢。果不其然,這位就是歷史上,將流氓氣和帝王氣集於一身的漢高祖劉邦。
他定睛一看,仔細打量那人。高鼻樑,寬額頭,左腿似乎有舊傷,走路微跛,與史書記載的劉邦特徵完全吻合。
“放屁!你那個亭長的俸祿還不夠你自己喝酒的!今日要麼結賬,要麼我報官!”曹寡婦叉腰怒喝。
劉邦臉上笑容不減,眼珠一轉,正要說些什麼時,酒肆內突然響起了客人的聲音:“喂,曹家媳婦,你家酒肆來客了。”
“可不是,還不快出去相迎,可是貴客呢。”
聞言,劉邦幾人以及曹寡婦順著客人的聲音看過去。
果不其然,門外站著一群人。聲勢浩大的三輛馬車下,十二名護衛下了馬。
皆一字排開站在三人身後,目光如炬,手持青銅劍。而那三人站在前方,第二列左右兩側跟著一名老者和一名眼光銳利的護衛。
想來,那眼光銳利的護衛,便是那十二名護衛的統領。
而在最前面三人中,唯有中間那人穿著最是華麗。身著白色華服,服飾上繡著精美圖案。頭戴玉冠,面板白皙,劍眉星目。
顯然,這是一位富家小公子。
至於他左右兩側的人,雖然渾身氣質也不似尋常人。可身著簡樸服飾,則是稍微遮蓋了些許光芒。只是眉眼之中的傲氣,依稀能看出並不是尋常人家。
想到這,曹寡婦連忙出了酒肆,來到了陸餘安面前:“哎呀,這位公子,可是要喝什麼酒?”
陸餘安一怔,目光轉而落在贏陰嫚身上:“店家,來一些女孩喝了不會很醉的酒給我十姑喝。”
“十姑。”曹寡婦注意到對方對旁邊女子的稱呼,依稀可以猜測出,這是一個大家族。
想到這,他轉頭對著贏陰嫚道:“這位小姐,平日裡可愛吃酒?或者,可吃過酒?”
被詢問的贏陰嫚並未立刻回答,審視的目光則是上下打量了曹寡婦一遍。
她渾身氣質像一株野薔薇般突兀地綻放著。約莫二十七八歲年紀,身量比尋常女子高出半頭,裹在靛青色麻布深衣裡的身軀豐腴卻不臃腫,走動時自有一股子尋常寡婦沒有的颯爽勁。
那深衣領口繡著褪色的雲紋,袖口磨得發白,卻漿洗得乾乾淨淨,腰間束著條洗得發白的杏色布帶,恰到好處地勒出飽滿的胸脯與纖細的腰肢。
贏陰嫚注意到她露在袖外的一截手腕,不像尋常農婦那般粗糙,反倒透著細膩的瓷白色,腕骨處有道淡紅的燙疤。
她的手指修長,指甲修剪得圓潤整齊,指節處卻有著常年操勞留下的薄繭。
仔細瞧瞧她那張鵝蛋臉上最攝人的是那雙微微上挑的丹鳳眼,眼尾綴著幾絲細紋,眸光卻清亮得驚人,像是能一眼看透人心。
鼻樑挺直,鼻尖微微上翹,左側鼻翼有顆芝麻大小的黑痣,平添三分俏皮。薄唇總是緊抿著,只在剛剛罵人時才會露出裡頭兩顆稍顯突出的虎牙。
髮髻挽得鬆垮,幾縷汗溼的鬢髮黏在修長的脖頸上。髮間只簪了支磨得發亮的桃木簪。
她剛剛在酒肆裡叉著腰罵著那被稱為劉季的男人時,那些粗布衣裙也掩不住的身段引得酒客們頻頻側目。
寬大的深衣下襬隨著她剛剛出來詢問她們的步伐翻飛,偶爾露出半截穿著麻履的腳踝,踝骨突出得像要刺破面板,卻意外地透著股倔強的美感。
身上混雜著酒香、油煙和某種不知名的草藥味,在渾濁的酒肆空氣裡撕開一道清冽的裂隙。
贏陰嫚收回了打量的目光,心裡對這位曹寡婦有了大概的瞭解。想來,也是一個溫柔卻倔強的女人。
這時,劉邦也想起了眼前這位華服小公子不就是剛剛馬車路過時,掀開車窗窗簾探出腦袋的小公子嗎?
想到這,他也連忙走了出來,來到了陸餘安面前一把拉了過去:“哎呀,兄弟,你可來了。快快快,我們兄弟一塊吃酒。”
“這曹家媳婦,埋怨我不結賬呢。你瞅,我兄弟現在來了,還撒我會不結賬?”
陸餘安:“??????”
他低頭望著被劉邦抓住的手臂,目光落在劉邦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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