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他的“厚遇”,最爛的裝備,最破的營房。
跳蕩營的“榮耀”之路,就從這堆散發著腐朽氣息的垃圾堆旁開始了。
李驍將破爛裝備隨手丟在牆角,發出沉悶的響聲。
他走到唯一,一扇漏風的破窗前,目光穿透汙濁的空氣。
望向營區中心那些相對整齊的帳篷,望向遠處點將臺上飄揚的赤水軍旗。
右肩的傷口在隱隱作痛,提醒著他戈壁灘上的血債。
懷裡的“斬機”刀柄隔著布傳來一絲微弱卻堅定的冰涼。
他深吸一口氣,混雜著垃圾堆惡臭的空氣湧入肺腑,卻點燃了胸腔裡那團冰冷的火焰。
“王氏…李承業…趙軍吏…軍需官。”
一個個名字在他心頭碾過,如同磨刀石,將他的意志磨礪得更加鋒銳。
“等著吧。”
他低聲自語,聲音沙啞卻帶著一種斬釘截鐵的決絕。
“就從這堆破爛開始,我會讓你們所有人,都後悔讓我活著走進這裡。”
夜已深,軍營的刁斗聲沉悶地穿透呼嘯的寒風。
突然,“砰”的一聲巨響。
窩棚那破舊的木門被粗暴踹開。
寒風裹著雪沫狂湧而入。
一個披著鐵甲、滿臉虯髯的隊正站在門口,眼神冷漠如冰。
他身後跟著的,赫然是軍需官,此刻正帶著毫不掩飾的幸災樂禍,用手指向李驍,向那個隊正說就是他。
“你新來的病秧子,叫什麼李…李什麼來著?”
隊正的聲音如同金鐵摩擦。
“滾出來,今夜馬廄輪值,去飲馬,立刻,馬上。”
棚內死寂。
所有人都明白,在這滴水成冰,風雪交加的寒夜,讓一個重傷未愈的新卒去冒著風雪幾個時辰,去照顧軍馬,無異於謀殺。
這是赤裸裸的報復。
李驍猛地睜開佈滿血絲的眼。
高燒讓視線模糊,但那虯髯隊正冰冷的臉和軍需官怨毒的笑容卻清晰無比。
冰冷的殺意再次在心底凝聚。
他咬緊牙關,用盡全身力氣,扶著冰冷的土牆,一點一點,艱難地站了起來。
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右肩的傷口傳來撕裂般的劇痛,鮮血已經染紅了半邊衣襟。
但他站得筆直,如同風雪中一杆不肯折斷的標槍。
他沒有看那隊正,也沒有看疤軍需官,只是用那雙燃燒著火焰的眼睛。
死死盯著棚外呼嘯的風雪和漆黑的,如同巨獸獠牙般的軍營深處。
涼州王氏的網,跳蕩營的刀,還有這徹骨的嚴寒,所有的一切,都想要他的命。
他咧開乾裂出血的嘴唇,對著無邊的黑暗和風雪,無聲地笑了。
那笑容,冰冷,瘋狂,帶著一種玉石俱焚的決絕。
李驍的意志受到了考驗!
怯懦亦或者振奮。
然後,他邁開腳步,一步,一步,拖著瀕臨崩潰的殘軀,向隊正走去。
腰間的“斬機”,在黑暗中,似乎又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幽綠光芒。
真正的修羅場,才剛剛拉開序幕。
“磨蹭什麼,等老子抬你去。”
隊正的聲音冰冷且不帶有一絲感情色彩,每一個字都帶著赤裸的殺意。
似有似無的如同貓對老鼠的戲虐。
他身後,軍需官抱著膀子,嘴角咧開,等著看好戲。
李驍沒吭聲,牙關緊咬,喉嚨裡全是緊張的吞嚥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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