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啞的吼聲如同進攻的號角。
五十個掛滿破爛、凍得瑟瑟發抖的身影,在李驍狂暴的驅策下,如同被激怒的困獸,爆發出壓抑已久的嘶吼!
“殺!”
吼聲震散了呵出的白氣,帶著絕望中的瘋狂,在冰冷的黎明前炸響。
“進!矛手!端平!想象你前面就是吐蕃狗的喉嚨!捅穿它!”
“刀盾!護住!門板給老子頂出去!別像個娘們!”
“弓手!拉!把你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想象那箭能射穿犛牛的皮!”
李驍的聲音如同無形的鞭子,抽打著這支在泥濘和碎石中艱難前行的隊伍。
他們跑得磕磕絆絆,身上的破爛甲冑叮噹作響,手裡的“兵器”沉重不堪。
笨拙的陣型在跑動中更加扭曲,不時有人被同伴的矛杆絆倒,或是被自己拖在地上的破門板帶得踉蹌。
“廢物!散沙!老子要的是牆!是能撞碎吐蕃狗的鐵牆!不是一衝就垮的籬笆!”
李驍的身影在陣型側翼快速移動,他的動作迅捷有力,絲毫看不出重傷初愈的痕跡,更像一頭巡視領地的獵豹。
他猛地衝到前排矛手側面,一腳狠狠踹在一個因為步伐不穩,矛尖下垂的一個新卒屁股上。
“端平!死也要給老子端平!你抖一下,死的就是你身後的兄弟!”
那新卒慘叫一聲,撲倒在地,啃了一嘴泥,但立刻被後面的人踩過。
恐懼壓倒了疼痛,他連滾帶爬地站起來,嘶吼著重新端起那根歪斜的長矛,臉上混雜著泥土,汗水和血水,眼神卻透著一股被逼出來的兇狠。
嘶啞的號令聲,刀鞘抽打的脆響聲,新卒們絕望的嘶吼聲,兵器撞擊草靶的沉悶聲………………
在黎明前冰冷的微光中,交織成一曲殘酷而真實的軍營晨曲。
李驍腦海中如同冰冷的棋盤,清晰地推演著。
時間緊迫。
新卒考核近在眼前。
這群烏合之眾,體力、裝備、士氣都爛到了泥裡。
常規的佇列轉換如三疊陣,在絕對劣勢下就是送死。
必須變陣!
必須更快!
更靈活!
要像沙暴中的狼群,撕咬一口就跑,在混亂中尋找致命一擊的機會。
他猛地睜開眼,眼中閃過一絲狠戾的精光。
“孫二狗!”
李驍嘶啞的聲音穿透窩棚的破壁。
正在努力訓練的孫二狗慌忙應道:“在!隊正!”
“所有人。”
李驍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鐵律。
“列鋒矢陣!立刻!”
命令驟變!
原本勉強維持的三疊陣瞬間大亂!
鋒矢陣?
窩棚外的新卒們面面相覷,一臉茫然。
那是什麼?
“快點!”
李驍的吼聲帶著血腥味傳來。
死亡的威脅永遠是最有效的鞭子。新卒們再次如同被驅趕的羊群,胡亂地聚攏起來,試圖理解“鋒矢陣”的含義。
“廢物,一群豬腦子。”
李驍拄著“斬機”,臉色比地上的凍土還要冷硬。
他用刀尖在凍硬的地面上狠狠劃出一個尖銳的三角形箭頭,示意眾人看過來。
“都他孃的看清楚了,這是箭頭,最鋒利的尖,是捅穿敵人心窩子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