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利堅1853:我真的不是刁民

第1章 斯文·海因裡希

“他的姑姑是一個忠於美德的女人。”

裡安啞然,沒了辦法。

在19世紀的美國,美德是女人專屬個人詞彙。對女人來說,美德不單單指性方面的純潔,同樣也指美麗、脆弱以及對男性的依賴。在男性的依賴方面,斯文的姑姑深受美國政治的洗腦,這種極端的個人道德在她身上展現的淋漓盡致。

斯文啃咬著麵包棍,對於身旁兩人的談話渾不在意,他艱難嚥下嚼爛的麵包,尋思著是不是去找碗水喝的時候,面前忽然伸過來一個裝滿水的木製舀子。他抬頭看去,只見剛才那名被鞭撻的契約奴正用期待的眼神看向他,對方似乎在祈求自己接受他的好意。

“多謝!”斯文再次道謝,接過舀子慢慢喝水。說來也怪,這具身體的主人還挺受歡迎。

那名契約奴小心翼翼在一旁坐下,身上的鞭痕因較大的動作幅度牽扯的他倒抽冷氣,他嚼著麵包,滿懷希冀看向裡安“我聽說你們明天要去護送黑奴,能帶上我嗎?”

裡安看向他,沉默著,無奈搖頭道“抱歉,湯普森先生是不會讓你去的。”

如同奴隸一樣,契約奴是可以被買賣的。未經主人允許不能婚娶,可以被主人處以體罰,勞動契約接受法院的監督。契約二字代表著時間,意味著他們在農場主那裡獲得一筆錢,履行契約規定的時間後即可自由,嚴格意義上來說,他們不屬於農場主的私有財產。

而黑奴卻是農場主真正的私有財產。

所以,許多黑人的待遇會比契約奴要好上許多,以至於很多契約奴會找尋機會逃跑,尋求自由。因為即便他們不跑,也很難活到契約結束的那一天,農場主會以各種方式榨取他們的生命價值。

這名契約奴少年眼眸中的希冀暗淡下去,他也知道不可能,但聽到事實真相,依舊會令他傷神。

場面一時安靜下去,只有不遠處的木製小樓前傳來的歡笑聲。

斯文·海因裡希兌著水,咀嚼著麵包看去,一個頭戴牛仔帽的孩童正學著他父親的模樣揮舞著皮鞭,在他的屁股下面,一個與他同歲的黑人孩童四腳著地,被驅使著裝作馬駒的模樣。

黑人孩童不敢痛哭,只能咬著牙堅挺著,農場主在一旁笑著鼓勵自己的小兒子,教導皮鞭抽打發出脆響的技巧。另一邊的胡桃樹下,三名黑人奴隸不敢去看那邊的,只能怨毒的看向其他契約奴,當他們掃向斯文不遠處的那名少年契約奴時,正巧發現斯文·海因裡希正在觀察他們,嚇得這三名黑奴連忙低下頭。

斯文收回視線,將最後一口麵包嚥下。

鐵盆的敲擊聲再次響起,聲音急促有力,農場主大聲催促所有人進入棉花地,威脅著完不成規定產值的人將會有大麻煩。

他看見了起身的斯文·海因裡希,漠然道“如果你無法完成我給你定下的工作目標,我會親自去賭場問你的姑父索要今天的25美分!”

斯文·海因裡希背上布袋,一言不發,頂著太陽鑽進棉花地。他低頭重複著採摘棉花的工作,肌肉記憶令他這具因穿越得到加強的身體更加熟能生巧。這種類似於在工廠擰螺絲的無腦工作給予了他思索的時間,他要趁著這一下午的時間將記憶重新閱讀一遍。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到了落日時分,一個下午的功夫,斯文已經將全部的記憶消化完畢,尤其是1851年後來到美國的記憶,越是翻閱,越是令他煩躁。

“稱重!”

農場主重重的抽了一個響鞭,脆響聲令斯文回神,他終於挺起腰身,重重的吐出一口氣!

裡安和大衛聯袂而來,在兩人身後,那名契約奴少年亦步亦趨的跟著。

“走吧,夥計!”裡安招呼道。

斯文點頭,跟上兩人的腳步,往外圍的田壟走去。

大衛是個骨架很壯的男人,魁梧,表面看上去有些兇,他基於自身條件,擠開其他的白奴、黑奴以及一些打短工的白人,堂而皇之的來到了隊伍的最前面,排在了第二的位置。

其他人也不願意招惹他,或許是無所謂誰先稱重回家。

趁著前面那名打短工的稱重時間,裡安伸手提了提斯文的布袋,皺眉道“夥計,你採摘棉花的重量絕對無法滿足農場主給你定下的工作標準!”如果只是這點棉花,農場主會認為25美分的酬勞是血虧的。

斯文當然知道,狗操的姑父將他當成了家庭的奴隸。他想破口大罵,這是他這個現代人對生活不滿的控訴,但是他不能表現出來,因為原主的性格喜歡將全部的事情藏在心裡。他沉悶的點點頭,一言不發,完全符合原主的文靜內斂。

裡安無奈搖頭,他從自己的袋子裡掏出一把棉花,撩開對方的布袋想要塞進去,但被斯文連忙制止。

不給他說話的機會,裡安直接將這一把棉花塞進去道“如果農場主從賭場中問你的姑父索要回今天的25美分,今晚上你和你的姑姑會很麻煩!”他解釋道“你只需要記住,我幫過你一次!”

斯文認真的看了眼裡安,道了聲謝。

大衛也扭過頭來,從自己的布袋裡掏出一把棉花塞進斯文的袋子裡。

“嘿,你們在做什麼?當著我這個主人的面算計我的財富?”農場主怒氣衝衝,他擠開站在斯文前面的大衛,狠厲的瞪了一眼斯文,伸手從他的布袋裡抓出一大把棉花塞回裡安的布袋,又掏了一把,塞回大衛的口袋裡,道“如果你們這麼慷慨,大可以施捨給我一些!”

日薪25美分的斯文·海因裡希在農場主的眼中是特殊的,他必須壓榨斯文,讓斯文完成工作目標,才能拿到這25美分,如果完不成工作目標,斯文將拿不到一分錢,這是明明白白寫在合約上的。

所以,晚上,斯文會被姑父在家中威脅逼迫,讓他更加賣力幹活。白天,農場主會用武力和威脅的方式壓榨斯文的勞動力。雙方都有著利己的小算盤,遭罪的只有斯文一人。

而其他的短工,工作目標不重,每天拿固定的17美分薪資。

裡安不滿的發出質問“農場主先生,你塞給我的太多了,這會令斯文吃虧。”

“我看到你就是塞給斯文這麼多!”農場主無所謂的聳聳肩,一副無賴模樣。他現在大賺特賺,斯文絕對不會拿走今天的25美分,而且一分錢也拿不到,今天相當於免費獲得了一個勞動力。

“嘿!”裡安還想說什麼,但被斯文制止。

原本斯文就無法完成超高的工作目標,他也沒太多奢望。

忽地,他只覺袋口再次被撩開,扭頭看去,只見那個跟在後面的契約奴少年,將一大捧棉花塞進了他的口袋!

斯文忽地怔住了,隨後便聽到農場主氣笑了的聲音,他一把奪過契約奴的布袋,反手一巴掌將其抽翻在地,道“你是我的奴隸,不是他的!你非得讓我支付25美分是吧?”

他扭頭看向自己的大兒子,道“把他吊到樹上去用鞭子抽!今晚上不準給他吃飯!”說完,他又看向斯文,一把奪過他手中的布袋,冷漠道“你今天的工作目標沒有完成,我會從你姑父手中收回提前支付的25美分!”

斯文·海因裡希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他看著那名給他棉花的契約奴被拖走,胸膛中升起的冰冷怒意令他身體顫抖。

“你想要反抗?”農場主上前頂了一步,居高臨下的看著這個瘦弱少年。

裡安距離兩人很近,這是他第一次在斯文眼中看到怒意,他清楚最好不要在農場主的地盤與農場主發生衝突,連忙上前按住斯文的肩膀,向農場主解釋道“先生,無意冒犯。

而且斯文會是明天運奴隊的一員,多一個人手,對最優田野奴隸和您的兒子安全有保障!”

農場主願意給裡安這個面子,這個精明的小鬼長袖善舞,甚至可以成為幾家農場主磋商事宜的中間人,他鄙夷的看了眼斯文,主動後退,對裡安道“當然可以,他的薪資在護衛隊里扣!”

護衛隊由周圍的幾個白人短工組成,聽到農場主的話,他們當然不會樂意,因為多一個斯文,分的是他們的錢!

裡安連忙解釋“斯文的酬勞在我的酬勞中扣!”

“還有我!”大衛適時開口。

“我怎麼遇不到向我施捨的慷慨紳士呢?”農場主輕笑,一把推開斯文“你可以回家了!”

斯文重新冷靜下來,他認真向裡安和大衛道謝,然後扭頭看了眼被吊在樹上遭受鞭撻的少年,沉默著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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