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東頭李老頭家。
柳兒娘倚在炕頭,臉色蠟黃,時不時壓抑地咳上幾聲,每一次咳嗽都牽動著瘦弱的身軀微微顫抖。
李老頭蹲在門檻上,吧嗒吧嗒抽著旱菸,眉頭擰成了疙瘩,煙霧繚繞也遮不住他臉上的愁苦。
“當家的…”
柳兒娘喘勻了氣,聲音虛弱:“我這身子…怕是好不利索了,就是個拖累…柳兒那丫頭,眼瞅著也大了…”
她沒說下去,眼睛看向窗外正在院子裡默默劈柴的柳兒。
李老頭狠狠嘬了一口煙,嗆得自己咳了幾聲,悶聲道:“瞎說啥,養著,柳兒…柳兒的事,我心裡有數。”
“有啥數?”
柳兒娘見他悶葫蘆似的,更急了,掙扎著要坐起來。
“咱家這光景,拿啥給柳兒置辦?總不能…總不能讓她光著身子出門吧?陳家…那大山倒是不賴.....”
提到陳家,李老頭像是被刺了一下,猛地抬起頭,眼裡滿是不屑。
“陳大山?快別提他家,房子都快塌了,他娘死得早,下頭還拖著三個半大小子。”
“大山是老大,往後兩個弟弟娶媳婦,不都得壓他身上?柳兒要是過去,那是跳火坑!”
他越說越氣,聲音也拔高了:“是,他家是走了狗屎運,撿了老虎、野鹿,可賣皮子骨頭的錢,夠填幾個窟窿眼?”
“再說了,那都是老天爺賞的,還能天天有?”
“咱家再窮,柳兒她哥好歹是在臨海鎮上正經做工的,也有房子,是鎮上人,柳兒嫁過去,怎麼也得找個比咱家強點的。”
“再不濟也得門當戶對,嫁到陳家?那是往下出溜,我李東盛可丟不起這人。”
李老頭煩躁地揮揮手:“這事兒我心裡有數,你少操心,養你的病。”
說罷,他猛地站起身,佝僂著揹走出屋子。
-----------------
開春前夜。
天黑得極沉,無星無月,濃墨般的夜色沉沉壓下,幾乎令人窒息。
連往日裡聒噪的野狗都噤了聲,只有刺骨的寒風在村巷間嗚咽穿梭,捲起地上的雪沫,發出鬼哭般的哨音。
陳家破屋內,油燈的火苗被門縫裡鑽進來的風吹得搖曳不定,在土牆上投下扭曲晃動的暗影。
柴門“吱呀”一聲輕響,陳大山走了進來,魁梧的身軀上還沾著開荒濺上的泥點。
他搓了搓凍得通紅、佈滿細小裂口的手掌,甕聲道。
“爹,屋後那片荒地,總算又啃下兩壟,開春撒種子,能多個幾分地。”
陳守耕抬眼看了看大兒子疲憊的臉,眼中掠過一絲心疼,點點頭。
“好,歇著吧,攢足力氣,明兒……就是開春了。”
隔壁小屋裡,陳星河盤膝而坐,五心向天。
丹田內的水靈力如同一條溫潤而有力的溪流,滋養著白日因凝練靈露而略顯枯竭的經脈。
在他的對面,陳青崖也在閉目調息,面板下隱有土黃色光暈流轉,那面龜甲盾正靜靜懸浮在他身前寸許。
隨著他綿長的呼吸微微起伏,散發著厚重的微光。
這些日子的靈氣煉化,兩人已將奪魂與龜甲盾徹底掌握。
夜,死寂得可怕,連風聲似乎都在某一刻詭異地停滯了。
突然!
“嗷——吼!!!”
一聲淒厲到不似人聲、更非獸吼的尖嘯,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捅破了這凝固的死寂,從村東頭驟然炸響。
本章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