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午時,徐欽才起床,府裡沒人敢叫他,遲到國子監?小事一樁。
吃完早飯,他帶上個小廝,小廝提著個木箱,便打算出門。
剛到前院,就見大門敞開,一群錦衣衛湧了進來,緊接著,一個穿蟒袍、挎繡春刀的年輕男子走了進來。
“朱高燧!”徐欽一眼看到來人是朱高燧,立刻大吼一聲,隨即衝上前,隨手從旁邊柴堆裡抓起一根短木棍。
“放開我,我有事找大舅,不是來找你鬧事的!”朱高燧聽見聲音急忙後退,同時高聲呼喊:“攔住他!”
“閃開!”徐欽根本不管朱高燧為何而來,那並不重要。
“我是真的有事相求!”朱高燧大聲解釋。
“再來我家?上次讓你禁足兩個月,還把我打暈,我今天非宰了你不可!”徐欽衝向那些試圖阻攔他的錦衣衛,他們不敢拔刀,想從兩側抱住他,卻被徐欽一腳踢飛一個,自己也跟著衝了出去,朱高燧慌忙朝府門外跑去。
“我真不是來跟你算賬的,大舅!大舅!”朱高燧邊跑邊喊。
他可不想和徐欽動手,這小子下手沒輕沒重,連大人都不怕,上次把他大腿都踢傷了,現在胳膊上的傷口還沒癒合。
“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我也要教訓你!叫大舅有用嗎?”徐欽揮舞著短棍緊追不捨,朱高燧本就腿上有傷,更跑不過正值青春的十六歲少年。
眼看就要追上,徐欽猛地一腳踢向他的後背,朱高燧踉蹌著摔在地上。
徐欽舉棍就要打,卻被身後的錦衣衛抱住,他們勸道:“別衝動,千萬別衝動!”
“我是有正經事來找你的,不是來跟你計較過去的!這兩個月我有沒有主動找過你算賬?咱們能不能講道理?”朱高燧很快爬了起來,對徐欽喊道,心裡有些發憷。
“我被禁足兩個月,你在外頭自在得很!我已經決定今天就去你家找你理論,你還敢上門,看來你是活得不耐煩了!”徐欽朝朱高燧怒吼。
“那次鬥毆,我的腿受了傷,胳膊也是,你看現在還沒痊癒!”朱高燧捲起袖子,露出一道烏黑的疤痕,猙獰得嚇人。若不是他用胳膊擋了一下,那刀恐怕已經劈在頭上。
“放開,今天非得弄死你不可!”徐欽滿不在乎,出門就有架打,這不正是好事?
“表哥啊,那次是誤會,這次我是真有急事找大舅!”朱高燧無奈地哀求,“你就說怎麼解決吧,還有啊,我來大舅這兒是為我孃的,她身子弱,別耽誤正事。”
“哦?”徐欽一聽是為了徐皇后,頓時冷靜了下來。
徐皇后是他親姑媽,對他特別疼愛。他上面的幾個兄長早逝,所以徐皇后對他這個獨苗寶貝得很。
“姑母近來如何?”徐欽直視朱高燧。
“沒大事兒!這事就這麼算了可行?上次確實是誤會,我不該輕信他人挑撥。”朱高燧語氣帶著幾分不滿。
母后身體一直欠佳,他昨晚剛從城外趕回,聽說大舅病情好轉後,一大早就進宮請安,接著就來找徐欽了。
“行,賠錢!”徐欽伸出手,心裡清楚朱高燧所為何事。
其實昨夜,父親已告訴他今日定會有人登門,打聽他是如何康復的。
“什麼?”朱高燧驚愕地看著徐欽,他居然要自己賠錢?他可是掌控著京城錦衣衛和防務的,平時都是他向別人伸手要錢,如今竟要他掏腰包?但他的手還是探進了懷裡,說道:“賠多少?”
徐欽豎起一根手指,“一萬兩!”
“你這是想搶啊!”
“信不信我現在就弄死你!”
“我只有三百兩,全在這兒了,你要不要?”
“拿來!”
徐欽接過銀票,目光中滿是狐疑地盯著朱高燧。
“你不信的話就搜搜,全都是你的!”朱高燧攤開雙手,做出一副任由檢查的姿態。
“算你走運!”徐欽將銀票揣進懷裡,邁步朝大門方向走去,對朱高燧置之不理。
“!”朱高燧瞪著徐欽遠去的背影,憤恨地低聲咒罵。
周圍的錦衣衛們很是疑惑,為何這位大人竟畏懼這年輕人?
朱高燧怎能不怕?他是最寵愛的侄兒,而她現在病重,上次爭執,甚至下令暫停了他的半年薪俸,還掙扎著要起身打自己。幸虧當時忍住了那口氣,否則以老爹這皇帝的脾性,怕是真會被逼得動手。
一想到這些,就覺得窩火,老朱家到底遺傳了什麼?祖傳的懼內毛病。
徐欽心情舒暢,剛出府門就有架可打,這算是開門紅了!
很快,徐欽抵達了國子監。來這裡求學的人,有的是從各縣選拔出來的佼佼者,有的是科舉落榜後來進修的,也有些是勳貴或朝臣家的公子哥。
本來,徐欽並無資格入學,畢竟他父親徐輝祖已被削爵。不過,誰讓他有個當皇后的姑母呢?徐欽可是皇后嫡親的大侄子,也是徐達的長房長孫。
“少爺,東西拿好了!”家丁將一個木箱遞給徐欽,隨後退出了範圍。
“好的。”徐欽提起箱子,徑直走進院內。
此時國子監的學生們已經下課,學生們三三兩兩地聚集在一起,有志於學問的圍坐探討經史典籍;而那些對學習不感興趣的,則聚在一起商議放假日去哪裡遊玩,哪家秦淮河畔的姑娘更俏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