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看著四下瘟疫又起,竟又惦記起這藥材行當的老本行,把手伸我西門慶地盤來了,他截我的貨?如何截法?”
吳月娘答道:“那李掌櫃本已備好了貨,這張大戶不知從何處得了風聲,竟暗中抬了三成的價!”
“自此..”月娘的聲音裡也帶上了幾分不忿:“生生將直隸一帶市面上能收攏的金銀花,盡數‘包圓’了!連根鬚都沒給旁人剩下!”
“與我們談好交易的李掌櫃貪他那三成利,又懼他本地有些勢力,就背了與官人的約定!”
“抬價三成?包圓?”西門慶皺著眉頭。
自己剛從記憶中得知那潘金蓮還未出現。
只要自己不去招惹那蕩婦,自然不會有武松來找麻煩。
還道可以悠然自得做著清河縣一霸。
享受嬌妻美妾的安穩日子。
可沒想到這一霸的地位坐的還不安穩。
這張大戶忽然像一根冰冷的針,刺破了他方才的愜意。
看來在這吃人的世道,還得拼命往上爬才是。
不然一個懈怠就是家破人亡。
不是你吃別人,就是別人吃你。
這瘟疫當前,金銀花是救命藥,也是潑天的富貴。
張大戶!
一個靠放閻王債、吞併田產起家的老同行,忽然操起老本行來,虎口奪食也不意外。
“好,好一個張大戶!”西門慶的聲音低沉:“這老棺材瓤子,倒是越活越精神了!竟敢重操舊業,把手伸到我的碗裡來搶食!”
他低頭說道:“月娘,你且寬心。這老東西……既然嫌命長,也不怕搶爺我的銀子燙手……”
“明日,我便親自去會會這位‘張大戶’。我倒要看看,他這三成的利,能不能買下他後半輩子的‘安穩’!”
“老爺還是要小心為佳。”吳月娘擔心的說道:“這張大戶和衙門有些勾連,怕是不那麼好輕易。”
“老爺倘若要去找他,不如喊上我大哥一起。”
有道理。
西門大官人的臉色緩了緩。
雖說如今朝廷重文輕武,自己那大舅子的武官好歹有些權力在手。
點了點頭。
真是個好內助。
他低頭就著燭光看吳月娘的臉。
在秦可卿和王熙鳳那的邪火此時已然在她身上發洩完了。
本來按理來有些乏味,各自睡去。
可現在再看來,竟說不出地順眼。
這月娘眼睛裡盛著的,是溫順,是體貼,是把他的大事小情都當心尖子來對待的誠意。
“到底是娘子你持家有道,心思清明。”西門慶大手在她滑膩的肩膀上拍了兩下,力道不輕,拍得月娘身子晃了晃,“是個妥當人!放得心!”
“老爺謬讚了。”月娘臉上恰到好處地暈開一點薄紅,重新倚靠回他懷裡,順勢便似無意地將身子再貼近些。
“說起咱家生意,還有一事。前月老爺批下那五百兩銀子,放給城南販絲的老劉家週轉。”
“那老劉昨日巴巴地親自送來了頭一季的利錢,足有二十五兩足色紋銀,當面交給妾身過的手,說是分毫不敢耽誤老爺的吩咐。”
“妾身收妥當了,叫小廝添進前幾日那筆生藥鋪子收上來的本利現銀裡,一併叫來保鎖入後頭庫房那隻樟木頂櫃裡了,那是雙道鎖的穩妥地方。”
西門慶“唔”了一聲,大手繼續放肆:“你看著辦便是,這種小事無需問我,你做事我放心!”
“瞧老爺說的,老爺才是西門府上的頂樑柱,定風珠!事無大小,妾身怎得也要和你說上一說,還有城外那三處生藥鋪子……”月娘定了定神,強自按下升起的輕顫,繼續低低地說道:
“這幾日的流水單子,午後張安規規矩矩送進後宅來了。妾身瞧著,比上月旺了些。”
“眼下已是秋涼,‘人參養榮丸’、‘寧嗽膏’、還有老爺特意叫尋來的‘龜齡集’這些滋補之物,城裡大戶人家催要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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