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氏心道這府中院子如此之大,花草又茂盛。
此時又是晚邊上。
黑暗無光。
倘若自己老爺沒有被這西門郎中發現,怕是一時半會真沒人看到。
到那時,夜深露重,老爺又年事已高.怕是
她不敢深想後果。
只能深深鞠躬,趕緊招呼丫鬟:“快!銀蝶兒!速去開我的描金箱子,揀那封五十兩雪花官銀來謝西門先生!”
西門大官人連連擺手,滿臉義氣,朝床上賈珍努嘴:“我與珍大哥乃是一見如故,忘年之交!”
“這點子舉手之勞,合該由我來做,若收銀子,豈不被人笑掉大牙?”
此時西門大官人渾身酒氣一退。
那些斷片的記憶湧了上來。
原來。
月前賈珍這老色胚不知從京城哪個粉頭嘴裡。
聽聞了清河縣西門大官人風流豔名。
說什麼‘槍挑粉黛千重浪,指破巫山幾度雲’
路過清河縣便好奇相見。
三杯黃湯下肚,便扯著西門慶衣袖哀告養身之法。
這西門大官人何等乖覺!
眼見京城寧國府的大老爺親來巴結,心頭樂開花。
自然是把那些養身之法傳授了幾招。
可又過了月餘這賈珍前來,卻是讓他幫個忙。
那回賈珍可比頭一次更熱絡了三分。
幾杯滾燙的汾酒下肚,臉笑得褶子堆迭,眼神像鉤子似的在西門慶周身上下刮蹭:
“西門大兄弟!不是哥哥虛誇,你這品貌,這副好骨架,莫說清河縣,便是擱在京城這胭脂堆裡,那也是頭一等的風流人物!”
“嘖,只恨我府裡那幫蠢才,就沒一個及你萬一的!”
“我那弟媳婦兒王熙鳳,你聽過名頭吧?都說‘璉二奶奶’,哼!可是出了名的美豔入骨,風流的緊,一雙吊梢丹鳳眼能勾人的魂!”
“只一件,這幾日犯了頭風,疼得在床上翻騰,闔府的大夫都束了手。”
西門慶本就是個色中餓鬼,聽得“美豔風流”、“吊梢丹鳳眼”,又兼賈珍描述得活靈活現,那心肝兒便似被貓爪子撓了一把,燥熱起來。
他順著話頭搭腔,語氣故作輕鬆:“哦?這等美人兒受苦,當真可惜。可惜小弟不是華佗再世,不然倒願為美人分憂。”
“哈!好兄弟,等的就是你這話!”賈珍猛地一拍大腿,震得桌上杯碟亂晃:“老哥哥我正是此意!你不如你喬裝個妙手回春的‘賽華佗’,只說是我特意請來的名醫,去替我那弟媳婦瞧瞧。哥哥保你順順當當進去!”
賈珍湊得更近,滿嘴酒氣噴在西門慶臉上,聲音壓低擠眉弄眼:
“順帶著……嘿嘿……替我細細瞧瞧她。若能摸個小手兒,佔點子口頭便宜……回來細細說與哥哥聽,哥哥必有重謝!”
西門慶聽得滿腦子已是王熙鳳的“吊梢丹鳳眼”、“風騷入骨”之態。
哪裡還顧得旁的?只道賈珍也是個識趣的同道。
給自己指了條親近美人的路子,忙拍胸脯賭咒發誓:
“珍大哥放心!這事包在小弟身上!管保叫那豔鳳辣子,乖乖把脈門遞到我手裡!”
他利索地應承下來,滿心盤算著如何借這“賽華佗”的身份,在榮國府內宅裡與那美豔的二奶奶調戲一番。
可這王熙鳳何等老辣女人。
在這府中,賈珍這老東西眼睛常年在自己身上打轉。
他那沒用的兒子賈蓉經常曖昧調戲,佔自己口頭便宜。
以賈蓉這懦弱的性子,必是賈珍這老東西故意指使,來探一探路。
現在又聽聞賈珍介紹一個名醫來給自己治頭疾。
王熙鳳聽了便一陣冷笑。
存著心思揭穿這郎中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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