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大官人笑道:“這個心窩子只裝的下我,那個心窩子呢?”
李嬌兒白了西門慶一眼:“那個心窩子更是被大官人塞的滿滿的。”
應伯爵在一旁看得眼熱,卻又不敢打擾,只得臊眉耷眼地自己倒了杯酒,又摟過先前那個粉頭,嘴裡嘟囔著:“得,得,有了嬌兒姐,咱們都成了擺設了……”
那三個粉頭也只得陪著笑,心裡卻暗罵李嬌兒專會搶風頭。
一時間,這“藏春閣”內,酒香、脂粉香、男女調笑之聲混雜一處。
李嬌兒又把一杯酒遞到西門慶嘴邊:“大官人今日眉梢帶喜,莫不是新得了揚州瘦馬,有了新人忘了舊人?”
西門慶就她手吃了半杯,順勢捏了一把:“瘦馬哪有你這身肉好?”
李嬌兒假意推拒,反貼在他肘彎:“奴前日夢見大官人騎著高頭馬來,馬上馱著描金箱籠…”
邊說邊深情款款的望著西門大官人。
有道是婊子無情戲子無義。
可婊子裝起真情來,卻真的可怕。
聽到她提起娶她過門的事,西門大官人趕緊拔下她發上褪色的燒藍簪:“看這都褪了色,明日讓玳安送支新點翠的來。”
李嬌兒卻撇嘴:“點翠簪什麼用?新娘子金絲梁冠那才叫體面!”
西門慶笑著摸她腰間汗巾:“小淫婦,明日連冠帶襖都賞你!”
且說這裡西門大官人喝著花酒。
彼時那東府裡臥房中,猶自錦帳低垂,悄無聲息。
賈珍仰面臥於榻上,雙目緊閉,沉酣如泥。
尤氏坐在床沿的腳踏上,手裡捏著條半舊的帕子,眉頭緊鎖,望著丈夫這般光景,心中著實憂慮。
儘管那西門大夫說等醒,可過了這些時日依舊未醒。
只能喂一些米粥。
於是又請了那常在賈府走動的王太醫王濟仁提著藥囊來了。
這位太醫最是謹慎圓融,深知公府侯門規矩大,請脈問診,一絲兒不敢怠慢。
他屏息凝神,細細診了賈珍左右手的脈息,又請觀了面色舌苔。
對尤氏拱手道:“太太,珍大爺此症,乃是猝受金創,髓海震盪,瘀血內阻,閉塞清竅所致。觀其脈象,沉澀而弦,尺部尤弱,此乃瘀阻經絡,氣血逆亂,上擾神明之象。”
“須得靜臥休養,切忌挪動驚擾。房中宜避風、避光、避嘈雜。飲食暫以米湯、參湯徐徐喂之,待神志稍清,方可進些清淡流食,幾日內應能轉醒,瘀散竅開。”
尤氏聽連聲道謝:“全仗王太醫妙手回春!診金藥資,加倍奉上!銀蝶兒,好生送王太醫!”
送走王太醫。
尤氏直起身,長長吁了口氣,額上已沁出細密的汗珠。
她正欲喚人打水淨手,一抬眼,卻見那珠簾之外,影影綽綽立著一個人影。
正是兒媳秦可卿。
只見她臉上脂粉未施,面色蒼白如紙,嘴唇亦無甚血色,一雙秋水般的眸子低垂著。
幾分嬌柔,幾分嫵媚。
更襯得那身段兒怯怯不勝。
真是我見猶憐!!
自己一個婦人看到都如此驚豔,莫說這躺著的老扒灰。
自己兒子的隱疾自己也知道。
尤氏的心猛地一沉。
前番天香樓那場捉姦風波,雖說是虛驚一場。
可尤氏心裡那根刺,卻始終未能拔除。
她和賈珍做夫妻這麼多年,哪能不知道自己丈夫習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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