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使只學得皮毛,也比僱十個看家護院的強!還可藉著“周侗弟子”這名頭,招攬些知根知底的江湖好漢做護院,豈不比尋常打手強過十倍?
還有一點最為重要!
日後自己真真爬上了朝堂高處,有一個註定是嶽武穆的師兄站在自己身後,來日若有個山高水低,難道他還能不拉扶自己一把?
還有一道心思也掐在西門大官人嗓子眼裡深處:待到那時節,若順勢救嶽武穆一救,也不枉自己白來這一遭!想到此處,西門慶只覺得施粥做善事的八百石沒有白花。果然是一報還一報!
西門慶牽著馬領著周侗二人行至城門。
來保早從粥棚裡小跑出來,他眼毒,見主子竟親自牽著那匹駿馬不騎陪著老少二人走來,心下便知有異。不待西門慶開口,來保已撲通跪倒:“爹此刻回城?這兩位莫不是.“
西門大官人馬鞭虛抬:“這是我管家,做事倒也爽利。快來拜見我的授業恩師周老先生,這位是我師兄嶽爺。“
來保何等乖覺,做下人最要緊事為何?便是不聞不問裝聾作啞,只管磕頭。
當即轉了方向磕了再說,“咚咚咚“對著師徒連磕三個響頭,額上沾了灰也不拂去。
西門大官人點點頭,上下打量著來保。
見他一身狼狽,滿面狼藉,顯是散粥出了死力,自家日前那番敲打頗有些用處。
可他打量的輕鬆,來保卻被瞧的如磨盤壓心,五臟六腑都碾過一遭。他暗中把這幾日行徑翻來覆去掂量,反反覆覆盤了又盤,越想越慌,竟腿一軟,“撲通”一聲又跪倒在地:“大爹……小的可是何處又失了手腳?饒命啊!!”
“命先記著!”西門慶笑著把馬交給他:“你把事情交給來旺,到我書房候著,我有件大事要你去做!”
說著,轉身帶著周侗二人繼續往清河縣城中走去。
不遠處塵土中,那些排隊領粥的衣衫襤褸的流民正被守城兵士推搡抽鞭子,看得小嶽爺又是滿臉正怒。
那為頭的兵曹見西門慶前來,立即換了臉色,趕著上前打躬道:“大官人今日出城散心?“
西門慶捻出錠雪花銀,“噹啷”丟進兵曹掌心:“請弟兄們喝茶。待這八百石米散盡,麗春院擺酒,給各位解乏。”
說完又笑道:“喝粥的都是些苦命人,何必勞費兄弟們氣力,留點氣力不如給那些粉頭們!”
那兵曹得了西門大官人的碎銀,又聽聞還有麗春院的花酒,臉上霎時堆出十二分殷勤,腰彎得蝦米也似,連聲應道:“大官人菩薩心腸!小的們省得!”暗地使個眼色,幾個兵丁縮回鞭子,改拿槍桿虛攔人群!”
兵曹對著流民呼喝時也將那鞭梢往空中虛抽,倒比先前多了幾分顧忌。
三人牽馬穿過甕城時,周侗忽道:“慶官處事倒是周全。”西門慶正抬袖拂開面前飛塵:“師父謬讚。世上哪有什麼周全法?不過是銀子鑿山開路,銅錢墊平溝坎。您老瞧這城門洞——“
說著馬鞭梢往那城門樓青磚拱頂虛虛一劃:“窮漢過來是鬼門關,財主過來是逍遙津,分明是同一道門檻,偏生踩出兩般聲響,這世道呵,橫豎不過是個‘錢’字……”
西門慶引著周侗師徒,沿街僱了三頂青綢小轎,搖搖的抬回宅中,但見門樓高聳,院牆齊整,帶著東西兩處跨院,甚是氣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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