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廳內霎時一靜。
蘇家兄弟眼中俱是精光暴閃,連蘇鴻儒捻鬚的手指也頓住了。
“地下溶洞?千萬方存水?!”二舅蘇承業第一個失聲站起,聲音因激動而發顫,“永年!此言當真?!你可知這意味著什麼?!”實業家的他,太清楚這龐大穩定的儲水空間對開荒的意義——那是旱澇保收的根基!
“千真萬確。”林永年語氣篤定如勘破天機,“溶洞隱僻,空間宏大,石質堅固。經匠人反覆勘驗,只需於青龍澗上游‘葫蘆口’山谷築起一道堅固石壩,輔以導流渠與閘門,便可將豐水澗流引入溶洞儲存。需水之時,開閘放水,藉由預設陶管網路,即可自流灌溉十萬畝丘陵!”
“好!好!好!”蘇鴻儒撫掌連贊三聲,眼中精光湛然,“溶洞儲水,築壩引澗,陶管輸溉…環環相扣,化天塹為通途!永年,十萬畝良田成矣!”他對女婿的格局與執行力激賞不已,遠超預期。
他目光掃過眾人,最終定格林永年,語重心長:“此事急不得,亦緩不得。根基務須打牢,水泥要燒好,保安隊要練精,此二者乃支撐開荒的筋骨。流民安置,當以工代賑,使其有活路、有盼頭,方能安其心,少生事端。蘇家錢莊,可在規矩之內,酌情給予短期拆借,助你週轉。”
蘇鴻儒此言,如同定海神針。
林永年心中暖流湧動,無比踏實,再次深深一揖:“岳父大人指點迷津,兄長們鼎力相助,小婿銘感五內!定當謹記教誨,步步為營,不負厚望!”
蘇鴻儒滿意地捋須點頭,目光轉向蘇承勇:“承勇,保安隊之事,你既關切,便留心一二。永年處事穩妥,你當知其分寸。非常之時,當有非常之法,只要不逾矩,便是安靖地方的助力。”這話既是敲打,也是默許。
蘇承勇肅然應道:“父親放心,兒子明白。”
廳內關於林家村工業和開荒的討論暫告一段落,氣氛卻依舊凝重。
蘇鴻儒端起茶盞,指節無意識地輕叩光亮的桌面,發出清脆的聲響,目光轉向長子蘇伯鈞,溫和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儀:
“伯鈞,林家村有永年運籌,氣象初顯,自是好事。然則,眼下最迫切的,是這天時!”他抬眼,目光彷彿穿透窗欞,投向那萬里無雲的晴空,“旱象已成,你治下的晉城東區,百姓生計如何?我蘇家那六千畝田地,又當如何?”
這問題直指核心,將話題從未來的藍圖拽回眼前迫在眉睫的生存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