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呃!”
又是一支利箭飛來,徑直穿透了龐旵的身體。
龐旵喉間頓時湧出大量血沫,話還沒說完,眼瞳便失去了神色。
他死了。
張景瞳孔驟縮,猛地抬頭看向弓箭射來的地方,正是那站在二樓的賣糖老漢。
老漢冷笑一聲,又從身後抽出一根箭來,欲要朝著張景射去。
可就在他正要將箭擲出時,眉頭卻微微一皺,口中發出嘶啞的聲音:
“秦公子,這件事還輪不到肅正院來插手吧?”
張景心中一震,順著老漢目光向街道另一頭望去,只見一個提劍身影緩緩走了出來。
那道身影朗聲笑道:
“韓老,這話可就不對了。”
“肅正院奉旨緝拿龐旵,此乃皇上欽點的差事。你一個刑部官員,怎麼還有理了?”
老漢面色驟然陰沉下來,縱身跳下客棧,冷冷地看向持劍之人。
“龐旵是越了刑部的牢獄,抓捕之事理應由刑部來做。”
“更何況如今龐旵已被我擊殺,秦公子莫非連具屍首都要和老夫搶麼?”
聞言秦河哈哈大笑,擺了擺手,笑聲裡卻是藏著刀光:
“韓老,肅正使早前特意交代過,須得將龐旵活著帶回去。您這一鬧,可是壞了咱們的大事。”
“雖說眼下還未跟您計較,您怎麼反倒不知足了?”
或許是聽到肅正使三個字,那老漢眼皮一跳,心中竟是有幾分悚然。
不過秦河接下來的話更是讓他面色凝重——
“還是說,韓老是想和晚輩切磋一番?”
此話一出,兩人四目相對,眼底的寒意翻湧,殺意漸漸在空氣中蔓延開來。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旁看熱鬧的張景偷摸踮起了腳,躡手躡腳地緩緩向後退去,鬼鬼祟祟的模樣像極了個小賊。
但秦河和老漢此時並沒有去管他。
境界越高,生死往往就在一念之間,所以交手更要謹慎。
因此,這二人不僅對張景的離去視若無睹,周身氣息反而愈發凝肅沉鬱,身形都是繃如滿弓之弦。
彷彿就在下一刻,兩人便要轟然對撞,掀起一場驚心動魄的激烈交鋒。
不過這場對峙並沒有朝著不可控的情形演變下去。
只見老漢緊繃的肩膀漸漸鬆弛下來,笑著讓開了身子。
“秦公子說笑了。”
“老夫一把老骨頭了,哪裡打得過你這天下二品第一人啊?”
“既然是肅正使想要的,那儘管拿去便是。”
老漢勉強著扯動嘴角,擠出一抹笑意,溝壑般的皺紋在鬆弛的臉皮上堆疊蜷曲,像被揉皺的舊紙團般,難看至極。
秦河見狀冷笑一聲,腳步未作絲毫停留,徑直朝著龐旵的屍首走去,目光自始至終都未曾在老漢身上多作片刻停留。
老漢盯著秦河的背影,眼底閃過些許殺意,不過轉瞬即逝。
他深吸一口氣,內心掙扎許久,最終還是放棄了到手的獵物,轉身離去。
此時,整條街上便只剩下了秦河一人。
而他正蹲在龐旵的屍身旁邊,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