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漆黑如墨。
張景的拳頭並沒有如同自己所料想般的那樣將龐旵擊飛出去。
反倒是被對方迅速抬起的左手給死死鉗住,動彈不得。
太素訣流轉的那道氣勁剛湧到小臂就被龐旵卸得無影無蹤。
可龐旵此時卻再沒有出手,而是眉頭緊鎖,聲音裡滿是震驚:
“太素九轉?!”
張景聞言沒有回答,而是猛然看向龐旵,凌厲的眼神中透露著警惕。
“你究竟是誰?!”
龐旵的語調陡然拔高,雙眼死死地審視著張景。
他彷彿想要藉著這淡薄的月光,將張景連皮帶骨都剖開來細查。
龐旵端詳了許久,似乎可以肯定自己從未見過眼前之人,便伸出手來,掐住了張景喉嚨。
“你從哪學來的?”
龐旵的聲音冰涼刺骨。
張景只覺得呼吸越發沉重起來,身體裡本就稀薄的氣勁像是被死死壓制住了,再也調動不起來半分。
他脖頸泛起紅痕,臉上也是漲得通紅,哪裡還能說出話來?
張景掙了掙,只覺得意識漸漸模糊起來,似乎在下一刻就會背過氣去。
可就在這兇險萬分的時候,一道凌厲的破空聲驟起,如裂帛般刺破寂靜。
這道攻擊就連龐旵都有些猝不及防,匆匆偏過身子,可還是被那疾馳之物擦破了左臂。
那道還未癒合的傷口驟然撕裂,龐旵忍不住發出了一聲悶哼,可依舊咬牙笑道:
“又是銀針又是糖葫蘆,今夜是有雜技表演麼?”
不錯,
那如同弓箭般射來的凌厲之物正是一串裹著糖衣的糖葫蘆!
隨即一聲輕笑從黑暗處響起,緊接著從中緩緩走出一人。
那竟是張景先前見到的蹲在牆角賣糖葫蘆的老漢!
“龐將軍還真是會說笑啊,殺了我刑部暗探二十人,沒想到還能活著。”
“只是,”老漢頓了頓,又用滄桑而又冷漠的聲音繼續說道:
“你是怎麼敢出來露面的?”
話音剛落,老漢身形暴動,朝龐旵撲去。
他那猛然發力的雙腳將塵土蹬得飛揚起來。
而龐旵此時反應更快,在老漢話未說完時,就早已雙腿緊繃,飛奔離去。
可即使他如此狼狽,卻始終沒有將張景丟下,而是一手抵住張景死穴,一手將他抱起,飛速狂奔。
可憐的張景一動也不敢動,任由龐旵將他緊緊抱住。
因為他心中清楚,只要龐旵稍加用力按下死穴,自己必死無疑。
所以張景此刻最擔心的,就是身後那老漢到底能不能追上龐旵,救出自己。
聽老漢先前所說,他似乎是刑部的某個暗探,那應該算是好人了吧?
張景這般想著。
畢竟這兩人的武學境界與自己可是有著雲泥之別,如今只能將希望寄託與他人了。
可現實往往是事與願違。
龐旵不僅武藝高強,沒想到連這跑路功夫也是一絕。
片刻之後,他便甩開了身後老漢,尋了處廢棄宅院,躲了進去。
剛一進院子,龐旵便再也支撐不住身體,撲通一聲癱坐到了地上。
只見他的面色蒼白無力,身上已是血流如注。
那串糖葫蘆看似平平無奇,但其中內力無窮。
新傷牽動舊傷,又疲於奔命,龐旵自然無力支撐。
張景也隨即掙脫出來,看著倒在地上軟弱無力的龐旵,他眼神中泛起一絲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