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裡甚是寬敞,比張景在沂州坐過的足足大了一圈有餘。
只見車內還鋪有錦緞坐墊,那年輕人此時正靠在軟枕上,淡然看著躬身進來的張景。
“我是工部侍郎杜修永。”
他目光掠過張景身上有些破舊的衣裳,開口說道。
“聽聞公子詩採卓越非凡,所作詩詞在京城慶典上邊都驚動朝野?”
張景有些赧顏:“僥倖而已。”
杜修永搖了搖頭:“不管你真的是才華出眾,亦或的確只是僥倖,這些我都不在乎。”
聞言,張景抬頭看向眼前有些不苟言笑的年輕官員,臉上滿是疑惑。
他也曾想過,進京之後,或許會有賞識才子的達官顯貴意欲招攬自己。可現在看來,眼前這位,似乎並非為此事而來。
“那杜大人在乎什麼呢?”張景問道。
然而杜修永並未回話,反而是默默地掀起車簾,瞟了眼窗外街景,緩緩說道:
“到了。”
話音剛落,馬車便立即停了下來,外邊傳來擺放踏凳的聲音。
“下來。”
杜修永目光冷冽,看也不看身側的張景,丟下兩個字後,便徑自拂袖起身,踩著踏凳從容走下馬車。
張景無奈一笑,只得跟在身後走了下去。
甫一下車,一座氣勢恢宏的建築便映入眼簾,飛簷斗拱間懸著一塊匾額,上邊寫著“煙雨樓”三個大字。這分明是個酒樓!
張景心中更加疑惑了——這工部侍郎莫非是要請自己吃飯?
他跟著杜修永走進煙雨樓,一路暢通無阻。
兩個人徑直走進二樓雅間,裡面的八仙桌上早已擺滿了珍饈美饌。
居中一盤炙烤得色澤金黃的乳豬,焦脆的表皮在燈光下閃爍著誘人的光澤。旁邊是一道玲瓏剔透的桂魚和被切得厚薄均勻的蜜汁火方,甜香四溢。
另有幾碟精緻爽口的時蔬小菜,顏色各異,清爽解膩,搭配著這滿桌葷腥,相得益彰。
張景嚥了口唾沫。
連夜奔波,又未曾進食,他肚子的確是有點餓了。
“坐吧。”
杜修永隨意挑了個位置悠然落座,隨後衝張景輕抬下頜,示意他也一同坐下。
緊接著,不等張景屁股稍稍坐穩,杜修永便端起酒杯對著張景遙遙相敬。
“這煙雨樓的雨花釀,在京城也算是數一數二的了。”
說完這句話,杜修永便端起酒杯,將杯中酒水一飲而盡,張景見狀,也跟著喝完了自己杯中酒水。
待他剛剛放下杯盞,欲要開口,卻又聽得杜修永清冷聲音傳來——
“我知道,張公子眼下是在為二公主效力,但是我很期待,有朝一日我們能共同謀事。”
杜修永看著張景緩緩說道,平淡的語氣裡透露著幾分威嚴。
“這也是大公主的意思。”
說完這話,杜修永或許是想展現善意,牽強地扯起嘴角,朝著張景輕輕笑了笑。
張景沒有開口,腦海中的思緒卻在劇烈翻湧。
又是工部侍郎,又是大公主和二公主……他屬實有些被整蒙了。
但他能從杜修永這番話裡聽出來,杜修永應該是效力於大公主帳下的。
而此時,正是大公主派他來拉攏自己,想將他從二公主麾下挖走。
可自己什麼時候成了二公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