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公子?”
幾聲輕喚把張景從睡夢中喊醒,朦朧間,耳畔就已傳來四周的嘈雜人聲。
他抬手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撐著身子坐起,目光所及之處,竟赫然是京城城門的輪廓。
抬眼望去,威嚴的城門之上,三個鎏金大字在晨曦中泛著冷硬的光——永定門。
“公子,這便到了京城了,老朽還急著進去賣菜,您要不……先下來?”
張景聞言低頭一瞧,這才驚覺自己竟還穩穩坐在人家的牛車上。
他頓時臉色一紅,急忙跳下車來。
“老伯,實在抱歉,這是些銀兩,您收好。”
說著,張景便拿出了些銀子輕輕擱在牛車上。
“哎喲!使不得啊!”
老伯盯著白晃晃的銀子,粗糙的手掌連連擺動,“這都快抵得上我一頭牛了!”他忙不迭推拒,攥住銀兩便要推還回去。
張景見狀,嘴角揚起清俊笑意,他長臂一揮,將老伯推拒的手輕輕按住,朗聲道:
“老伯無需多言!”
說罷再不回頭,率先朝著城門方向大步而去。
身後老伯追不上,只得作罷,緩緩走進排隊進城的隊伍裡。
“路引。”
隊伍排到張景時,守門士卒用粗獷的聲音對他喊道。
張景依言將路引遞過去,那士卒接過去一看,目光在“沂州張景”四字上頓了頓。
他抬眼將張景上下打量一番,目光落在對方素白長衫上還未洗淨的泥點,到底沒多問,揮手放行。
甫一進城,喧囂如沸水般湧來。
不同於沂州的石板窄巷,京城的大街寬得甚至能並排行五輛馬車,兩側商鋪也是鱗次櫛比。
綢緞莊的錦緞在廊下晃出彩虹,茶肆二樓的說書人拍得醒木震天響,就連賣糖葫蘆的老漢都挎著三層竹架,糖衣在陽光下亮得晃眼。
給這從未見過此等場景的張景看得那是一個目不轉睛。
“這都快頂得上前世的大海市了吧?”
他心中暗自驚歎,“就是不知這邊的物價是否也會比沂州要貴上許多……”
想到此處,張景忍不住摸了摸腰間的錢袋,甚至有些擔心魏良先前賞賜的那些銀票夠不夠用。
正當他盯著一家鋪面裡晃悠的走馬燈看得出神時,忽然周遭喧囂聲又大了些許。
張景茫然回頭,只見遠處有隊侍衛簇擁著一輛馬車緩緩駛來。
“瞧那馬車,像是工部侍郎的,咱們趕緊讓路。”
身旁幾個行人壓低聲音議論著。
張景聞言,也隨他們往後退了幾步。
本以為馬車會疾馳而過,誰知那隊伍行至張景身前時,卻突然停了下來。
緊接著,馬車上的簾子被輕輕掀開一角,露出一張略顯年輕的面孔。
“你便是沂州詩仙,張景麼?”
那人語氣淡然道。
張景心頭微動,也還是不卑不亢:“在下正是。”
“上來說話。”
車裡的年輕人說完這話,便拉上了簾子,不再言語。
張景猶豫一番,終究還是依言走了進去。
他剛一進車廂,便有股沉水香氣湧入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