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臥江山

第七十九章 書中仁義有幾斤

趙文裴與蘇瑜行走於小雪紛紛的街上,或許言語並不多,但心裡頭卻是久違的溫暖。

當你越發成熟,回望過往,總覺著當初的自己是那麼的可笑,盡做些讓人不是滋味的傻事,可再過兩年,回首如今的你,卻同樣覺得傻,那是因為你總在不斷尋求進步,若你沒有察覺這一點,反而為自己當初的作法而沾沾自喜,那便說明你白活了這兩年,沒有任何的改變和進步。

當難民圍城,方臘叛軍即將兵臨城下,沒有人會覺得杭州能夠在叛軍狂潮之中支撐下來,所謂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說得過份了一些,可在重大的危機爆發之際,人們總會習慣性地回想過往,生怕再無彌補的機會。

趙文裴和蘇瑜便是如此,再回首看看,當時蘇牧與宋知晉和趙鸞兒之間的矛盾,也就變得有些傻得可笑了。

他們作為兄長,自然是這樣的心態,也心知宋知晉和蘇牧或許永遠無法和解,甚至到了此時還仍舊大有不死不休之態,可他們再也不想插手。

人說小孩打架小孩了,倆小孩打一架之後,或許過一會也就和好如初了,可護短的家長一旦加入進來,也就變成了兩個家庭甚至家族的矛盾恩怨,而且會愈演愈烈。

或許當初沒有趙文裴和蘇瑜的各自護短,宋知晉趙鸞兒二人與蘇牧的恩怨糾葛,或許就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模樣。

對於這一點,無論是趙文裴,還是蘇瑜,都想得很透徹,宋知晉已經成為了大英雄,蘇牧雖然譭譽參半,但第一才子的名頭也是坐得無可置疑,兩人都成為了杭州城青年俊彥的領軍人物,所以他們不願再去理會小輩們的爭鬥。

從城門下來之後,他們心中就只有一個念頭,他們都是渴望經學致用的讀書人,在杭州這片故土即將遭遇戰火的燃燒之際,他們希望自己能夠真真切切地作出一些事情來。

“朝廷上頭已經意識到此次叛亂的嚴重性,官家撤銷了蘇州與杭州造作局,連花石綱都停運了,據說此次南下平叛,乃由樞密院的童貫主持,如今已接任江淮荊浙等路的宣撫使,譚稹為兩浙路制置使,即日南下而來。”

“這次平叛聽說將調集京畿之地的禁軍和陝西六路藩、漢兵等共計一十五萬,名將王稟和劉鎮分別領軍,已經率先南下了。”

“只不過遠水解不得近渴,這十幾萬大軍攜帶輜重糧草無數,也不知何時才能抵達兩浙杭州地界,在此之前,杭州也只能依賴焱勇軍和焱威軍的殘部,再加上各地召集的民團來自救…”

“愚兄已經在戰場上輸過一次,差點沒命回來,這知州趙霆的為人雖然可圈可點,但也未嘗沒有為杭州百姓做過一些實事,眼下他給了為兄一個漕司的典事職位,不知賢弟能否過來,一同為杭州的鄉親,做一些事情…”

趙文裴懇切坦誠,蘇瑜卻心生遲疑,他沒有懷疑趙文裴話中真假,因為趙文裴根本就不會欺瞞甚麼,他憂慮的是,自己進入蘇州府做事之後,會不會讓人抓住苗頭,借他來打擊蘇牧。

但他很快也就想通了這其中的關節。

蘇牧想讓他到湖州或者秀州去就缺,就是為了籌謀後路,也就是說,蘇牧其實也在為杭州百姓默默做著不為人知的大實事,因為家族的阻撓,他沒能去就缺,又豈能錯過今次的機會?

趙文裴和蘇瑜並不知道,他們如今做下的這個決定,將會對杭州今後的戰局走勢,起到多麼重要和關鍵的作用。

他們只是進了一間酒樓的雅間,暖爐煮酒,也不談天下之事,只是有一句沒一句地閒聊著,沒有太過刻意,卻也慢慢撿回了當初割掉的那一截“袍子”。

在酒樓的另一個雅間之中,總捕餘海和提刑鄭則慎只是皺著眉頭,沉默不語,他們的對面,一名書生漫不經心地淺酌,不正是最近杭州城中人人喊打的第一才子蘇牧麼!

“蘇牧,雖然本官不知道你從何得知的情報,可宋知晉乃杭州團練使,堂堂從五品的高官,又是青溪抗匪英豪,與忠勇翁開公並肩作戰的人,你沒有半點真憑實據,就膽敢汙衊朝廷命官,本官現在就可以將你拿下的!”

“想當日杭州士子和百姓公舉宋知晉到你蘇家去質問,要燒掉你的糧倉,宋知晉都不願讓人以為自己挾機報復於你,緣何你蘇牧反過來紅口白牙汙衊宋知晉?”

“你們兩個都是我杭州年輕一輩的俊彥翹楚,為何就不能摒棄個人私怨,為我杭州出謀獻力,到了眼下這等火燒眉毛的境況,還要相互爭鬥?”

鄭則慎的聲音雖然不大,但官位大了,自然就有一種不怒自威的儀態氣度,然而蘇牧只是淡然一笑,擺手道。

“在下也只是這麼一提,兩位大人若信不過,也就當蘇某未曾說過此話罷了,當然了,兩位都是見慣風雨的捕頭,若說宋知晉的屁股完全乾淨,相信二位連自己都無法說服吧?”

“在不驚動宋知晉的情況之下,派人到青溪去求證一番,相信不是什麼難事,但如果任由事態發展下去,待得叛軍打進來,數萬流民湧入杭州城,二位想要有所作為,那就難於登天了。”

“蘇某言盡於此,二位大人作何決斷都與蘇牧無關,蘇牧也沒資格過問,但還是想提醒兩位一句,一切,請以杭州百姓為重。”

蘇牧喝光杯中酒,丟下這一句話,微微抬手做了個揖,轉身下樓,就此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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