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西詭匠

第12章 邪煞

“開了!”我狂喜大吼,雙手同時發力,狠狠一掰一扯!

那雙僵硬的手終於被掰離了女人的脖子!

“波仔!拉出去!快!”我嘶聲喊道。

波仔雖然疼得齜牙咧嘴,反應卻快,也顧不上罵我了,一把拽住那軟得像麵條的女人,連拖帶拽,幾乎是把她“扔”出了靈堂門檻!

“走!”我和大頭對視一眼,同時撒手,像被鬼攆著一樣,連滾帶爬地撲出了靈堂!

噗通!噗通!噗通!

我們仨幾乎是疊羅漢般摔在靈堂外的泥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心臟狂跳得像是要從嗓子眼裡蹦出來!汗水像小溪一樣從額頭淌下,後背的衣服早已溼透,緊緊貼在面板上,冰涼一片。連內褲都感覺溼漉漉的——全是嚇出來的冷汗!

靈堂外的人群立刻湧上來,七手八腳地把那隻剩下半條命、脖子上帶著烏黑指印的女人抬到一邊掐人中、順氣。

“哎喲……我的鼻子……”波仔捂著還在淌血的鼻子,眼淚汪汪地瞪著我,那眼神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剝了,“楊廷!你他媽……你他媽今天不給老子說清楚!老子跟你沒完!你憑什麼打我?!還打這麼狠!”

我癱在地上,四肢百骸都像散了架,劫後餘生的虛脫感還沒過去,看著波仔那狼狽又委屈的樣子,又忍不住想笑,只能喘著粗氣解釋:“咳……咳……童子尿……等不及了……書上說……童男純陽血……也能破邪……我……我下不去嘴咬自己手指……太疼了……只能……委屈你了兄弟……”

“你大爺——!”波仔一聽,氣得差點背過氣去,指著我的鼻子,手指都在抖,“你怕疼?!你他媽就不怕我疼?!老子這鼻子要是塌了,劉豔不要我了,你賠我啊?!”他越說越氣,猛地從地上爬起來,張牙舞爪地就要撲過來跟我拼命!

“哎!別鬧!人救出來就好!”大頭趕緊笑著攔在中間,但臉上也憋著笑。

我一看波仔真急了,也趕緊爬起來繞著大頭躲:“波哥!波哥!冷靜!救人要緊!救人要緊啊!你看你這一腔熱血,救了一條命!功德無量啊波哥!”

“功德你個頭!老子要破相了!”波仔不依不饒,追著我滿院子跑。

就在我們仨雞飛狗跳、暫時忘卻了靈堂裡的恐怖時——

“童子尿來咯!熱乎的童子尿來咯!”一個婦人端著一個搪瓷尿盆,氣喘吁吁地從人群外擠了進來,盆裡還冒著絲絲熱氣。她一臉急切地衝到剛站穩的大頭面前,把尿盆往前一遞:“謝師傅!快!四歲男娃剛尿的!新鮮著呢!您看……”

大頭看著懟到眼皮底下的、散發著獨特氣味的黃澄澄液體,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趕緊擺手,一臉嫌棄地別開臉:“……用……用不上了!放……放一邊吧!”那表情,彷彿多看一眼都會長針眼。

婦人愣了一下,嘀咕著“白接了”,悻悻地把尿盆放在牆角。

打鬧停止了。我們仨的目光,重新投向那口依舊敞開的棺材。裡面,那具穿著壽衣的屍身,依舊保持著上半身直挺挺坐起的詭異姿勢,空洞的眼睛“望”著靈堂外,在搖曳的燭光下,散發著無聲的恐怖。

“接下來……咋整?”我抹了把臉上的汗,心有餘悸地問大頭。

大頭看著那棺材,頭皮依舊發麻,無奈地攤手:“這玩意兒……我道行不夠,真鎮不住了。得搬救兵!”他目光轉向我,“廷哥,得請你們家老爺子出山了!”

他立刻找到驚魂未定的當家人,低聲快速交代了幾句。當家人連連點頭,馬上指派了兩個腿腳麻利的本家後生,火速下山去請人。

我們仨,連同大頭那些同樣嚇得不輕的師兄弟們,搬了條凳,遠遠地圍坐在靈堂外的空地上。沒人敢再靠近那口棺材十步之內。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鎖著靈堂裡那個坐著的黑影,一邊低聲交談,一邊在深秋寒冷的山風裡,煎熬地等待著。

山路崎嶇,夜色深沉。從豹霧村到我們村,白天走都要兩個多小時,何況是摸黑趕路,還要再把人請上來。時間在死寂般的等待中,一分一秒地爬過。

當天邊泛起魚肚白,第一縷微弱的晨光艱難地刺破山間濃霧時,一個熟悉的身影,終於出現在村口的小路上。

老爺子來了!

我們仨像見了救星,立刻彈起來迎了上去。七嘴八舌、語無倫次地把昨晚的驚魂一幕——白貓、詐屍、掐人、鼻血破邪——一股腦兒倒了出來。

老爺子臉上沒什麼表情,只是那雙渾濁的老眼在聽到“白貓”時,微微眯了一下。他沒急著進靈堂,而是先走到靈堂大門外,從隨身的布包裡摸出三根線香點燃,然後走到靈棚側後方靠近廚房的泥地上,蹲下身,穩穩地將香插進土裡。

青煙嫋嫋升起。老爺子就蹲在那裡,目光如鷹隼般,死死盯著那三縷青煙的飄散軌跡。煙柱起初還算直,但很快,便詭異地打著旋兒,朝著靈堂的西南方向飄散、扭曲,最終消散無蹤。

老爺子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目光銳利地投向靈堂西南方那片茂密、尚未完全被晨光照亮的山林。他沉聲問道:“昨晚那隻白貓,是不是朝這個方向跑的?”

我們仨面面相覷。昨晚兵荒馬亂,黑燈瞎火,誰還記得清一隻貓往哪躥了?

這時,一個昨晚一直坐在坪邊角落、目睹了全過程的老漢走了過來,肯定地指著西南方:“楊師傅,沒錯!就是那邊!我看著那白影子‘嗖’一下就鑽進那片老林子了!”

老爺子聞言,佈滿皺紋的臉上瞬間籠罩上一層寒霜。他抬起右手,五指飛快地在指關節上掐算起來,嘴唇無聲地翕動。片刻後,他放下手,長長嘆了口氣,聲音低沉而凝重,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不祥預感:

“魂不落地入西南,不是小鬼也難纏……麻煩了,這怕是……撞上‘邪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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