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亂軍中。一輛馬車。上面裝著四個如花似玉的女子。還有兩個尚在襁褓中的嬰孩。看著周圍越來越多計程車兵。一個個張牙舞爪欲撕裂馬車的猙獰樣子。照此下去。恐怕撐不了多久了吧。
情況危急時刻。一個全身武裝的女子。突然從馬車中飛了出來。抱著視死如歸的心態。道:“念仙和念郎是相公的血脈。如今這裡只有我一個人會些武功。現在我出去護著馬車。讓小五子快馬加鞭衝出玄武門。柴二哥已經安排好了。我們和相公在長安城外十里長亭處匯合。然後一路向漠北遠行。”
女子說完。她整個人已經消失在馬車中。這個時候。她心裡想著。就算死自己一個。也要儲存相公的血脈。看著那個臉色蒼白的寧仙公主懷抱著一雙兒女驚慌失措的樣子。當初和她是死對頭的夢蝶頓時就想到這麼可愛的孩子。可惜自己這一生註定是無法享受天倫之樂了。
所以。她衝出去的時候。抱著必死之心。
“抓住這個女子。”張亮立刻率重兵圍住這個女子。
看著遠處的馬車得以解圍。夢蝶高興的笑了起來。
望著遠處大明宮方向不斷傳來的喊殺聲。她微微閉上眼睛。說著:“相公。來生再見。”
話才離口。夢蝶已經被重重圍住。無數拿著刀劍槍戟計程車兵。將她圍在中間。只是剛才見這個女魔頭殺人不眨眼。誰也不敢走上前去抓捕她。
“反賊。你逃不了了。”持雙斧的張亮出現在身前。“先抓住一個。其餘人。立刻去追那輛馬車。”
他一聲令下。士兵礙於軍令不可違。已經蜂擁般衝了上去。
夢蝶輕劍如流星劃過。她在抵擋的時候。漸漸覺得力氣越來越小。直到最後已經再也無法殺人了。原本反抗的雙手也漸漸緩慢了許多。
“噗。”一口鮮血從嘴裡吐了出來。模糊的視線中。她放佛看見一個熟悉的人影從遠方奔跑過來。
只見那人騎馬奔來的時候。胡亂扯了把長槍握在手裡。頗有幾分三國趙子龍的威風。於亂軍中。遊刃有餘。所到之處。皆是一槍致命。
張亮眼見一個穿著文官服飾的男子衝了過來。他立刻意識到眼前此人很有可能是孟星河。但是他並不怕。孟星河終究是一人。就算再勇猛也成不了氣候。
可是。孟星河似乎並不戀戰。他騎馬橫衝進夢蝶身邊。將她託往馬上。長槍一掃。立刻結果了數個圍上來計程車兵。雙腿夾緊馬肚。一個騎馬跑步的蹬腿兒讓胯下的駿馬黑風如同風一般衝了出去。
旋即。從大明宮處殺過來的人立刻和孟星河接應。
在這隊人的掩護下。他兩人一馬。很快就追上了先前脫離危險的馬車。
望了眼車裡眾位娘子。眼神特意留在車裡一個從來沒見過面。但心裡一直都認為是仙子的女人身上。
她就是我的娘子。她懷裡抱著的。就是我的念仙。念郎。
唰的一聲。孟大人抱著夢蝶跳下馬來。
身後。此刻的玄武門正在激烈交戰。卻絲毫影響不了孟星河激動的跳上馬車。
馬車中。
他望著那個陌生又熟悉的女子。他不曾去凝望她那顛倒眾生的容顏。而是望著那對正對著自己睜著烏溜溜大眼睛的兒女。孟星河有些激動。甚至是語無倫次說著:“我。我。我能不能抱抱他們。”
蕭瀟將懷裡抱著的那雙兒女遞給了眼前的男人。雖然有一年沒見了。但她永遠都不會忘記這張臉。更不會忘記對他的思念。
一年有多長。不過三百五十六天。
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只是不見了一年。也如同千年沒見。
當彼此都還深愛著對方的時候。見面了。別忘記抱頭痛哭。因為。這輩子。無論誰離開誰的世界。都將是一種永遠的傷痛。
於是。女人毫不保留的熱淚盈眶。男人則是看著懷中的一雙兒女。生平也僅有這時候。被人看見自己藏在心中最真實的感情。
也正如是。血肉至親。才是他心中最放不下的東西。
當玄武門處傳來的打鬥聲漸漸小了。長安城外。一年一度的元宵佳節才真正到了最熱鬧的時候。宮裡面發生的事情。外面知道的不多。所以絲毫不能影響今年元宵節的喜慶與熱鬧。
在人潮擁擠。才子佳人結伴相遊的長安大街上。誰也不知道就在剛才一輛不起眼的馬車沖沖出了城門向西北方向遠去。那些還未許配人家的小姐和還未婚配的少年。此刻正在猜著街上的燈謎。或者吟詩一兩首來附庸此刻的風雅。
而在一個賣花燈的地方。一個穿著一襲白衣容顏素雅的女子剛買了一盞花燈提在手裡。女子身邊還有一位女人陪著。那女人看見了皇宮裡面燃放起煙花的時候。先是嘆了口氣。接著放佛認命似地搖了搖頭。道:“龍兒。我們回去吧。”
她話才說完。那個叫龍兒的女子忽然問道:“娘。當年爹是不是也像他一樣。一聲不響就離去了。可是。可是。女兒從小就恨我那狠心的爹爹。但此時此刻。女兒卻怎麼也恨不起來。娘。你告訴女兒。為什麼。為什麼我會如此不捨。”
突然。那提著花燈的女子仰頭望著城門方向。放佛用盡自己全身的力氣道:“我會想你的。”
同樣。在皇宮裡面。剛剛從大明宮出來的另一個女子無心的走在回去的路上。身後跟著一輛馬車。車上有個一直嘆氣兒的老頭。
忽然。女子停下腳步。轉過頭來對著馬車裡的老頭。道:“爹。我想去漠北。”
老頭一聲不吭。從車上抽出一把寶劍。斬斷了套在馬背上的韁繩。
“我會給你娘說。放心去吧。”
“嗯。”女子點了點頭。立刻翻身上馬往城門口跑去。嘴裡哼哼道:“我告訴你孟星河。這輩子。你再休想躲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