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沙咀,一棟別墅內,倪坤在二樓陽臺上看著街頭洪飛帶著人不斷火拼,吞併恐龍的陀地,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
“這個靚箏,還真的是好大的膽子,一點兒也不給我面子。”
“讓他給我個交代,他扭頭就讓人去插旗?他當我是死人啊?”
“大哥,靚箏不是好惹的,何必去招惹他?”旁邊一中年人道,正是倪老三。
“我不是招惹他,我只是想告訴他,誰才是這裡的地頭蛇,誰才是這裡的土霸王,僅此而已!”倪坤眯起眼睛道。
“之前他掃東昇,踩新記,我有沒有管過他?我有沒有理過他?”
“可是這個撲街呢?他是怎麼對我的?嗯?栽贓陷害啊!打完新記說是我倪家做的,打完倪家說是新記做的,反正是一點兒也不關他的事兒……
這次是栽贓陷害,下次又是什麼?他現在都踩到我頭上了,要是再不給他點兒眼色看看,那我倪坤在道上這麼多年也就白混了!”
倪老三頓時沉默了。
這件事他當然清楚,並且也是這幾天甘地出院後,才瞭解到的真相。
畢竟不用查誰是兇手,時間拉長,看誰是利益最大者,就知道幕後操作的到底是誰了。
靚箏如今是尖沙咀最大受益者,再加上新記跟洪興雙方有矛盾,因此一琢磨就知道是他搞的鬼。
甚至想都不用想。
“大哥,我覺得還得慎重考慮一番。靚箏剛剛打贏煙花臺,萬眾矚目,要是這個時候動他,恐怕整個道上的人都會注意過來……”
“我就是讓所有人都知道,就連靚箏都得死在我手裡!不然,外面的人怎麼知道誰才是尖沙咀皇帝?”倪坤神色睥睨,眼中帶著張狂。
與平時喜歡聽音樂那模樣,不僅是大有不同,甚至是兩個人。
這才是真正的黑道教父的面孔。
倪老三也是沒想到,倪坤居然能有如此的表情與兇悍。
平時他以為他自己夠暴躁了,沒想到這一刻,自己大哥更暴躁。
“大哥,那你想怎麼做?”倪老三叼起煙問道。
“先把人約出來,談談。”倪坤想了想,覺得也不急一時,又道:
“要是談不攏,再打。”
“我倪坤從來不惹事,但也不怕事!現在靚箏惹到我頭上了,那我自然要扒他一層皮出來。”
“不過慢慢來也行。”
“好,我去通知他。”倪老三點了點頭說道。
倪坤屹立尖沙咀多年,就連整個反黑組都搞不定他,那他自然有過人的本事。
真以為聽幾句音樂,一個拉麵包車的就能建立整個黑道家族,在尖沙咀一手遮天?
那反黑組真就全是死人了。
不會隱藏的人,怎麼可能做得了幾十年的龍頭家族老大。
倪老三剛下了樓,就看到一身穿白襯衫的眼鏡年輕人走來,當時就笑道:“阿孝,回來了?”
“三叔。”倪永孝笑著點了點頭,如今他也才二十出頭,面容和神色都略顯稚嫩。
“你現在大學畢業了,也是時候該接你父親的擔子了。”倪老三拍了拍倪永孝肩膀說道。
“這裡,我也最看得起你。因為在這麼多兄弟中,你的聰明和心性都非常像你父親。”
“我現在就準備去找父親,他現在人呢?”
“就在上面呢……行了,不多說了,我還有事,先走了。”倪老三沒聊兩句就快步出門上車離開。
倪永孝見到這一幕,若有所思。
沒片刻,他就上了陽臺,見到了自己的父親倪坤。
“父親。”
“嗯,來了?”
面對轉過身就滿懷笑容看著自己的倪坤,倪永孝直接道:“剛才三叔出去了,是不是要去辦關於靚箏的事兒?”
“你居然知道?”倪坤驚訝。
“是不是要開打?”
“這你也知?”倪坤更驚訝了,因為倪老三跟倪永孝的談話,他在陽臺全聽的一清二楚。
倪老三並沒有多說什麼。
因此肯定是倪永孝自己猜的。
或者說是早有預料。
“阿孝,我知道你很聰明,但是沒想到你比我想象中的還聰明。”倪坤欣慰的拍了拍倪永孝肩膀。
“倪家總算是後繼有人了,也不枉費我送你去國外讀書。”
“這一次,我是準備開打,讓外面的人看看,我倪坤是老了,不是死了!不然繼續這麼縮下去,以後外面的人誰還把我們放眼裡?”
“反黑組那些人是一直盯著我,可不代表我會怕,更不代表我不敢打……”
“阿孝,我知道你很有想法,有什麼計劃?可以說來聽聽。”
“父親,我還真有計劃。”倪永孝推了推眼鏡,眼中閃過寒芒。
“只不過不是開打,而是……縱橫聯合,強強開拓。”
……
另一邊,和聯勝,此刻總堂已經開始了緊急會議,鄧伯等不少元老已經全部就位,剛好,吉米帶著龍根緩緩走了過來。
“吉米仔,大d人呢?”串爆首先一拍桌子怒道,先發制人。
“幾個小時前,他跟你去釣魚,然後失蹤了,到現在都一直聯絡不上。”
老鬼奀也嚷嚷道:“吉米仔,我剛剛也聽說了,你還去了灣仔酒吧一趟?吹雞死了啊!你知不知道?”
“大d釣魚死了,我知道。龍頭自殺,我也知道。”吉米叼起根菸,緩緩開口。
所有人都是一驚。
因為他們很清楚,這絕對不是所謂的意外或者自刎。
而是謀殺。
因為兩個人幾乎在同一時間死的,吉米又同時見過兩人,這種情況下,怎麼可能會是意外或者巧合?
傻子都知道不可能。
因此當時就有不少叔父,同一時間聯絡到了他,懷疑他。
可現在吉米從嘴裡親口說出來,他們還是覺得有些震驚和不可思議。
這王八蛋太大膽了!
“你約大d去釣魚,然後他失蹤不見了,現在你說他死了……你去了灣仔酒吧不久,然後就有兄弟去了那邊一看,發現吹雞一個人死在辦公室。
兩個人的死,你都有份去過見過他們。到底是不是你殺的?
吉米仔,你給我老實交代!”串爆怒聲道,實際上所有人都有了底,現在只不過是走個流程。
吉米沒有開口,反而不疾不徐的抽了幾口煙,隨後吐出團雲霧,才緩緩說道:“是大d,大d幹掉了吹雞的兒子,隨後讓他交出龍頭棍……後面吹雞派出了殺手,做掉了大d和大d老婆,埋在坑裡。
之後,吹雞清楚荃灣清一色,大d絕對不可能放過他。
然後打電話給我,讓我去拿龍頭棍,隨後自殺。”
話音剛落,所有人全炸了。
這話簡直是平地一聲雷,石破天驚,衝破天際啊。
你他媽真當我們是傻逼是吧?
吹雞那老鳥都已經慫成狗了,你居然說他派殺手幹掉大d和他老婆?
你還能不能再說出點兒更扯蛋的話出來?
前段時間大d打了青山道瘸佬,好歹瘸佬之後還跟人訴苦。
可吹雞要被打了,那他只能是一聲不吭,捂著臉回到家晚上睡覺蓋被子偷偷哭,頂多再回來找鄧伯訴訴苦……
這種人你說他會派槍手?
你不如說是港督乾的呢。
這都比吹雞派殺手更有可信度啊!
“後面,吹雞自殺前,還說讓我照顧他老婆和他孫子,我答應了。”吉米又緩緩把龍頭棍給拿了出來。
直接扔在桌上:“這根棍子,就是證據。”
“當然,你們信不信無所謂,反正事實就是如此。”
“吉米,你還能不能再扯淡點兒?你把我們當傻子騙啊?”串爆起身嚷嚷道,滿臉怒意。
“別說你這說這話了,哪怕是吹雞親自站在我面前講,我都不信啊!”
“誰不知道,和聯勝吹雞平時是什麼為人啊?”
“你不信,這是你的事。”吉米緩緩開口,雲淡風輕。
老鬼奀看向鄧伯,發現對方臉色陰沉不定,但也沒有開口。他猶豫了下就道:“吉米,你有什麼證據?”
“對啊!你說吹雞交給你的就是吹雞交給你的?我還說是你把人殺了,然後搶過來的呢!”串爆罵道。
串爆不愧是收錢辦事的,哪怕是大d死了,做事也是一點兒都不拖泥帶水,說話處處直擊要害。
實際上大家也都是這麼想的,只不過沒有證據。
同門對同門,就是要證據。
串爆說這話,也相當於是明著跟吉米撕開臉皮了。
吉米還沒開口,坐在他前面的龍根就咬著煙桿笑了笑,說道:“串爆,沒有證據的話,少說。”
“那你有沒有證據證明,不是吉米殺的先?大白天的,可是有不少人看到他進去吹雞酒吧。隨後沒多久,吹雞就死了,死了啊。”串爆漲著臉道。
“當然有了。”直到這時,吉米見氣氛差不多了,這才拍了拍手,然後四眼明就被阿力推了進來。
對方是坐著輪椅的。
把慌張的四眼明推到大眾前,阿力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放心吧,這裡都是和聯勝的叔父,大d的人不會把你怎麼樣的。”
“有話,不妨直說。”
“是,是……的確是大d逼死了大佬,大佬怕被報復,然後自殺的。”四眼明咬著牙忍住心中懼意道。
一隻手已經空落落。
渾身上下都有些微微發抖。
可四眼明這話說出,直接就把在場所有人都給幹沉默了。
因為四眼明是吹雞心腹,吹雞死了,他說的話就最有可信度。
哪怕是假的也是如此。
吐出團雲霧,龍根笑了笑:“串爆,我早就說過了,沒有證據的事兒,要少說。”
“不要影響大家的團結啊。”
“你,你……”串爆氣的直哆嗦。
在場的都是老狐狸,看著四眼明這麼害怕的模樣,說與吉米無關,那肯定是假的。
可又有什麼辦法?
現任龍頭死了,準龍頭也死了,剩下就一個吉米。
還是剛剛扶持上來的。
大部分人不是沒資歷就是早就已經退休。
你能怎麼辦?還能怎麼辦?
死局啊。
而且吉米這件事做的非常精準,堪比一針見血,只要幹掉所有對自己有威脅的人,那麼自己就沒有任何威脅。
有沒有漏洞沒關係,有沒有破綻更無所謂。
只要能贏就夠了。
“證人證據全有了,龍頭棍,象徵著坐館的物品也有了……現在準坐館和現任坐館,雙雙互相傷害而暴斃,也應該要找個新坐館了。”吉米低頭熄滅香菸,開口道:
“這麼大個字頭,不能一日無主,怎麼也得有人管事兒才對。現在正巧人齊,這不剛剛好?”
“鄧伯,這裡你資格最老,地位最高,說句話吧。”
鄧伯臉色頓時陰沉不定。
他實在是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從扶持吉米上來的那一刻,他就認定吉米可控。
可現在看來,吉米才是最不可控的那個。
甚至比大d還要更無法管束。
已經到了無法無天的程度。
“老鄧,我記得,你之前說過要撐吉米的吧?現在是不是要給個答案了啊?”龍根咬著煙桿笑道,直接開啟了沉默缺口。
眾人這才明白了根本原因。
原來是鄧伯授意的!
龍根也不愧是老油條,見縫插針,一句話就把鄧伯強行拉下水,讓所有人都以為是他在暗中默許的。
關鍵是有資歷當龍頭的,除了吉米,全他媽死光了。
搖頭都不行。
因為一旦說不,那麼就相當於打吉米的臉,那這老大誰來當?
鄧伯來當?他敢當就是自己優先壞規矩。
那所謂的和聯勝百年規矩和制衡,那也瞬間毀於一旦。
那下面也可以亂套,該造反的造反,該大開殺就得大開殺戒……
現在怎麼看都是個死局。
無解之套。
鄧伯這會是真的有苦說不出。
“吉米,我最後問你一句,大d是不是你乾的?”串爆突然說道,又指了指頭上:
“對著燈火說。”
“不是。”吉米麵無表情,回答的也非常乾脆。
關鍵還真不是他乾的,阿力殺的大d,吹雞自己自殺。
關他什麼事兒?
吉米也就把四眼明的手剁碎餵狗而已。
得到回應後,串爆這才有了臺階,悻悻坐下。
臉上還做出無可奈何不服氣的樣子。
實際上他也怕吉米幹掉他。
除了串爆說完一段話,整個總堂也鴉雀無聲,彷彿是沉默,彷彿是無言,又像是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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