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過就是地上的爛泥。
一塊爛泥,也妄想同雲彩比肩?
莊婧溪臉上的笑意實在是太過刺眼,莊明禮又是心頭火起,斥責道:“你笑什麼!”
“我笑你們把我當傻子!”莊婧溪眼底一片冰涼,目光如霜如雪,“我為什麼要放著這麼大的宅子不住,跑去府那種汙濁之地挨餓受凍?”
“你說我把宅子起名為浮萍居是存心詛咒莊府,莊明禮,你未免把莊府在我心中的分量看得過於高。你們不值得我費那麼多心思,我也不會跟你回去。”
“我不是以前的莊婧溪,莊府四姑娘早就死了。”
原小說中的莊婧溪,死在了周王府後院,死在了一個極寒冬日。
而這一世的原主,沒能熬過那一場大病。
莊婧溪垂眸看了一眼手心的那道疤,眼瞼微垂,一絲譏諷和悲哀從眼尾滲出。
她替原主感到悲哀。
趙惠蘭把原主一把推進池塘的那一日,原主在後半夜就發起了高燒。
那一場病來得極為兇險,原主人躺在床上醒不來,卻總是整宿整宿地咳。
冬青曾說,那時候,她總以為她這個四姑娘活不成了。
卻不知道,真正的莊四姑娘,早就拜她親孃所賜魂歸西天了。
莊明禮在這跟她擺大哥的架子。
也許換了真正的莊四小姐,必然會低頭垂淚,最後還是會跟他回去。
可惜,她不是原主,在她眼裡,莊明禮不是什麼大哥,只是一個可笑的跳樑小醜。
她將厭煩表現得這麼明顯,換了旁人,只怕也要氣得拂袖而去。
然而她終究是高估了莊家人的厚臉皮。
在莊明禮看來莊婧溪生是莊府的人,死是莊府的鬼。
無論如何她都得回家。
何況,她若不回去,到時候由誰來替瑤瑤出嫁?
一想到莊玉瑤,莊明禮竟然難得地平復了一下自己盛怒的情緒,無奈地道:“阿婧,大哥知道你心裡有怨氣。”
“可你當時患了癆病,母親為了全家人的安危,只能把你送走。”
“你委屈你生氣大哥都可以理解,可咱們是一家人,血濃於水,打斷骨頭還連著筋。事情已經過去四年多了,你還要同家裡人置氣到什麼時候?”
莊明禮覺得自己已經夠溫和耐心了。
他甚至還嘆了一口氣,試圖去握莊婧溪的手,可惜只握住了夏日裡的夜風。
他蹙眉看著莊婧溪,“阿婧,你一向是個很懂事的人,為什麼如今會變成這樣?”
他不明白,他當初那個膽小怯懦,整日泡在藥罐子裡的四妹妹,為何會變得如此陌生。
她寧願詛咒自己死,也不願跟他回莊府。
甚至說出了莊府不值得她費心思這種沒有良心的話!
二姑母和陸家人這些年都教了阿婧一些什麼?
為什麼他好好的一個妹妹,變成了如今這副令人十分厭惡不喜的模樣?
莊明禮這態度轉變得令人嘖嘖稱奇。
莊婧溪面無表情地欣賞著這一出變臉絕活。
她實在是沒有耐心再陪莊明禮這麼耗下去,直接拉下臉冷道:“莊明禮,你努力裝出一個好哥哥的樣子真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