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杜構的震驚,你這就找到救人的辦法了
大理寺衙門外。
有如擂鼓一般的急促馬蹄聲,再度傳來。
守衛大理寺的侍衛下意識循聲望去。
然後,他們就見到劉樹義去而復返。
這讓他們眉頭不由下意識一皺。
“劉員外郎怎麼又來了?”
“秦司直都已經明確說過,不會見他了,他怎麼就不識趣呢?”
“快別亂說,讓劉員外郎聽到,我們吃不了兜著走,秦司直能不給劉員外郎臉面,咱們可沒這個資格。”
竊竊私語中,劉樹義等人迅速靠近。
“籲——”
馬匹停下,劉樹義迅速翻身下馬。
額頭已經明顯紅腫的侍衛,忍不住道:“劉員外郎,您怎麼又來了?是小人剛剛傳達的,還不夠明確嗎?秦司直不會見你的。”
劉樹義知道眼前侍衛剛才因為自己,遭受了無妄之災,所以並不遷怒對方。
他沒有開口,只是看向落後自己一步下馬的杜構。
便見杜構直接上前,道:“什麼秦司直?劉員外郎是本官的貴客,是本官要請他進衙門商談公務,與秦司直有什麼關係?”
“怎麼?”
他漆黑的眼眸掃過守門侍衛,聲音微冷:“難道這大理寺是他秦司直的地盤,本官連請同僚進入的資格都沒有?”
杜構為人溫和,很少有動怒的時候。
此刻忽然表現出強勢的態度,頓時讓侍衛們一愣,他們臉色微變,連忙道:“屬下不敢。”
“既是杜寺丞邀請,劉員外郎自然可以進入。”
杜構也知道這些侍衛只是聽令行事,不是故意刁難劉樹義,他沒有繼續責難他們,轉身看向劉樹義,道:“劉員外郎,請。”
劉樹義向杜構點了點頭,直接向大理寺內走去。
陸陽元跟在劉樹義身後,經過這些侍衛時,冷哼一聲,大有一股鬱氣吐出的暢快。
還不讓我們進入?
我們不還是進來了!
幾人從正門入內,走在平整的石板地面上,劉樹義說道:“杜寺丞,有兩件事,需要你幫忙。”
“劉員外郎儘管說。”
“第一,確保趙鋒安全。”
劉樹義道:“我擔心秦無恙會因為我,對趙鋒屈打成招,強迫趙鋒簽字畫押,認下殺人之罪。”
“在我查出真相,為趙鋒洗刷冤屈之前,還請杜寺丞能護住趙鋒,至少不要讓趙鋒在大牢裡,吃太多的苦。”
杜構毫無遲疑的點頭:“放心,我會親自盯著大牢,絕不讓趙令史受到太多傷害。”
杜構是大理寺丞,秦無恙是大理司直,兩人官職不同,但品級都是從六品,再加上杜構的背景,所以有杜構保護趙鋒,秦無恙無論如何,都得給杜構這個面子。
至少短時間內,能確保他不會過分用刑。
“第二……”
劉樹義看向杜構,道:“我需要此案的卷宗,若沒有卷宗,也需要知曉此案的具體情況。”
“秦無恙以此案困住趙鋒,我便以此案進行破局。”
“他怎麼抓的趙鋒,我就讓他怎麼把人放出來。”
“而他費盡辛苦,也沒有找到真正的兇手,反而差點冤枉好人,製造冤案,我卻能把兇手揪出來……我倒要瞧瞧,到那時,他還會不會再說一句不見我,還會不會再說一句,我是兇手的同謀。”
杜構能夠感受到劉樹義聲音裡的冷意。
劉樹義是真的動了真火了。
一想到秦無恙竟然用案子激怒劉樹義,杜構心中便忍不住冒出一句話——關公面前耍大刀。
他重重點頭:“你先去我的辦公房休息,我先去大牢一趟,看看趙鋒的情況,然後就想辦法為你收集案子的情報。”
劉樹義拱手,認真道:“多謝杜寺丞。”
杜構搖頭:“你我之間,何須說這些。”
說著,他便推開門,請劉樹義進自己辦公房坐下,然後便匆匆離去。
陸陽元看著杜構為他們奔波的背影,忍不住感慨道:“杜寺丞當真是一個好人,若沒有杜寺丞,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是好。”
杜構的確是一個好人,各種意義上的那種好人。
劉樹義會選擇他,就是知道杜構重情重義,必會幫自己。
當然,若是沒有杜構,他也不是沒有其他辦法,他還可以找杜如晦,甚至去找長孫無忌……
他雖穿越到大唐,還不到十日,可自身的人脈勢力,早已不是曾經的原身所能比擬的。
只是一個從六品的大理司直,還不配他動用杜如晦與長孫無忌這樣的人情,只要能保護好趙鋒不受傷害,得到案子的具體情況,他自己便足以解決眼前困境。
劉樹義在杜構辦公的位置坐了下來,趁著這段空閒時間,思索著秦無恙的情況。
從秦無恙之前對自己的態度能夠看出,秦無恙絕不是為了案子真相大白,會去較真的人。
反而是,他認定的案子,定下的結果,若有人反對反駁,他會認為自己的威嚴受到挑釁,而十分羞惱憤怒。
對自己這個同品階的刑部員外郎,他都不給顏面,可以想象……對白驚鴻父母案子,自己兄長質疑卷宗內容,提出卷宗有問題時,秦無恙會是什麼反應。
所以……
劉樹義眯起眸子:是秦無恙的打擊與打壓,才讓兄長那般消極?
若真是如此……
那秦無恙與自己的仇,可就不僅僅是趙鋒一個了。
那麼兄長後來的失蹤,是否與秦無恙有關?
劉樹義目光閃爍,心間一團烈火,熊熊燃燒起來。
他已許久沒有對一個人,有如此強烈的,想要教訓對方的衝動。
呼……
劉樹義長長吐出一口氣,壓下心頭波動的情緒。
此刻想再多也無用,靜下心等待,偵破案件,才是主要。
他身體微微向後靠去,趁著空閒時間,閉眼假寐。
今夜估計沒機會入眠了,他又與長孫衝喝了些酒,需要抓緊時間休息一下,放鬆大腦,以待接下來的調查。
就這樣,劉樹義睡了大概兩刻鐘,就聽到一道開門聲響起。
他瞬間睜開眼睛。
便見杜構匆匆進入,他輕輕拍了拍肩上的雪花,道:“來時還明月當空,沒想到現在竟然開始飄雪了。”
劉樹義看了一眼門外。
燈籠的照耀下,雪花飄飄,地面已不知何時,有了淺淺一層薄雪,看起來就好似為大地鋪上一層白色的毛毯。
他收回視線,問道:“如何?”
陸陽元也緊張又期待看向杜構。
杜構道:“如你所料,秦無恙確實想盡快結案,我去大牢時,他正在審問趙令史。”
“不過趙令史堅持稱自己沒有殺人,無論秦無恙怎樣用刑,也沒有鬆口。”
“在我的勸說下,秦無恙同意暫時不繼續用刑,但他會一直審問,直到趙令史鬆口為止。”
杜構看向劉樹義,有著歉意,道:“此案畢竟是他負責,我能阻攔他用刑,但不能攔著他查案,接下來他恐怕會安排不同的人,十二個時辰不停頓的問詢趙令史,不讓趙令史休息放鬆,以精神層面折磨趙令史。”
劉樹義道:“杜寺丞能避免趙鋒繼續受皮肉之苦,已經很好了。”
“至於精神層面的折磨……”
他冷笑道:“不是我瞧不起他們,這種折磨與趙鋒舉家流放時受到的精神摧殘相比,根本就不是一個層級。”
“想要這樣讓趙鋒認罪,秦無恙太小瞧趙鋒了。”
杜構想了想,也點頭:“倒也是,不過秦無恙心胸不大,他能容趙令史一時,但恐怕忍不了太久,即便有我阻擋,怕也攔不住太太久。”
“所以我們還是要儘快救出趙令史為好。”
“這是自然。”
劉樹義點頭,他本就沒準備讓趙鋒落在這個心胸狹隘的秦無恙手中多久。
他向杜構道:“不知杜寺丞可打聽清楚此案的具體情況?”
杜構點頭,他說道:“卷宗被秦無恙牢牢把著,便是我也要不出來。”
“不過他為了查案,動用了不少大理寺的人,所以我還是問出了一些資訊。”
他坐在劉樹義身側,道:“死者一家,是御史臺侍御史徐熙一家。”
“昨晚,徐熙、他的妻兒,以及臥病在床的老母親,一家四口,於宅邸內,被殺身亡。”
“侍御史徐熙?”劉樹義腦海中並無此人印象,看來前身與之未曾接觸過。
他說道:“死亡原因是什麼?具體何時被殺?誰發現的?徐家只有徐熙一家四口,沒有下人嗎?”
劉樹義一口氣問出了好幾個問題,每個問題都直指此案的關鍵。
杜構知道劉樹義已經開始思考案情,沒有耽擱,道:“經過仵作檢查,徐熙一家皆是中刀而死,他們身上皆有大小不同的傷口,傷口很多,主要集中在心口與腹部。”
“因炭盆熄滅,屍首被寒冷的天氣凍住,無法確定具體的死亡時間,但徐熙昨日還正常上下值,而今日早上,徐熙沒有去御史臺上值,所以推斷他們具體的死亡時間是昨夜。”
劉樹義點了點頭。
因徐家上下沒有活口,無法確定他們昨晚是什麼時候用的晚膳,透過胃部食物殘留來推斷死亡時間的方法,也行不通了。
杜構繼續道:“徐熙做事認真,勤勤懇懇,多年來在御史臺當值,縱使風吹雨打,疾病纏身,也都沒有缺席一天。”
“但今日,徐熙卻沒有如往常一樣準時到御史臺點卯,也沒有託人送來訊息,為何缺席,所以午時,御史中丞便命人來徐宅詢問情況,為何徐熙沒有上值。”
“結果,御史臺的人到達徐宅後,敲門時,卻發現門稍微用力就推開了。”
“他見門被推開,便向院內喊了幾聲,可是沒有任何回應,他疑惑之下,進入了徐宅。”
“一邊走,他一邊喊人,但整個徐宅,就好似空無一人一般,除了他的聲音外,沒有任何動靜,他好奇下,來到正堂,結果發現,正堂的門洞開著。”
“他站在門口,向裡面看去……”
杜構看向劉樹義,音調變低,沉聲道:“就見……徐家一家四口,都被白綾吊在橫樑上!”
“他們雙眼瞪大,眼球外凸,就這樣盯著門口,給御史臺的人感覺,就好似在看他一般,直接就把他給嚇得差點坐到地上。”
“他大喊一聲,便慌不擇路的向外跑去……徐家的情況,這才被官府知曉。”
聽著杜構的話,陸陽元只覺得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一想到陰暗的房間裡,有四具屍首吊在頭頂,且那些屍首,都面色慘白,死死地盯著他……這詭異的畫面浮現在他腦海裡,頓時讓他頭皮發麻。
雖然他在戰場上,見過不少死屍,自己也斬殺過敵人。
但那種死屍,和徐宅的死屍,完全是兩回事。
劉樹義眉毛也蹙了一下,道:“你剛剛不是說,他們是死於刀傷嗎?”
“是。”
杜構點頭:“仵作檢驗,他們的確死於刀傷,但他們又的確都吊在橫樑上。”
“並且不止是他們屍首,還有一張白布,也掛在橫樑上,就在他們身側,而那白布上,有著用血寫下的四個大字。”
“四個大字?”劉樹義敏銳察覺到,這可能是兇手把徐熙一家四口殺害後,又將其吊起的重要原因。
他問道:“哪四個字?”
“替天行道!”
“替天行道!?”陸陽元不由驚呼一聲。
劉樹義也眉毛一挑。
替天行道……行什麼道?
他說道:“徐熙做過惡事?”
杜構搖頭:“大理寺目前沒有查到徐熙的絲毫惡行,且御史臺對徐熙的評價,也都很好。”
劉樹義蹙了蹙眉,是徐熙隱藏的很深嗎?還是其他原因?
杜構見劉樹義思索,繼續道:“至於徐熙宅邸,確實只有他們一家四口,沒有下人。”
“徐熙為官清廉,不喜鋪張浪費,原本家裡還有一個老僕,可老僕去年逝去,之後徐家也沒有再找新的下人。”
劉樹義微微頷首。
他想了想,道:“可問過周圍鄰居,昨夜是否聽到什麼動靜?”
杜構點頭:“問過了,但鄰居皆說未曾聽到什麼,而且這些鄰居對徐家也是十分讚揚,說徐熙是一個好人好官。”
好人好官?
倒是與御史臺的評價一致。
不過在經歷過林家那所謂的至善之家後,劉樹義對任何類似的評價,都持著懷疑態度。
他指尖輕輕磕著桌案,腦海中整理著此案的資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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