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長孫衝的邀請,達成目的的契機!
殖業坊與光祿坊毗鄰。
從光祿坊南坊門離開,穿過街道,便是殖業坊的北坊門。
此時,殖業坊內。
劉樹義等人,正策馬向北坊門附近的春香閣行去。
看著他們之前從光祿坊去往大安坊熟悉的街景,王矽忍不住道:“他們真是太狡詐了,竟然把長孫寺丞藏在這麼近的地方,虧我們還橫穿了大半個長安城。”
“早知道長孫寺丞被藏在殖業坊裡,我們早就把長孫寺丞救出來了。”
劉樹義笑道:“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誰能想到他們費盡周章的綁架長孫寺丞,結果就放在失蹤之地的附近呢?”
別說王矽,連自己都忽視了這一點。
不過也不怪他,畢竟他是根據線索,一點一點找去的大安坊,而大安坊也確實有賊人的據點。
甚至賊人還在那裡準備了一個假的長孫衝。
若不是他識破了那個冒牌貨的真面目,又有諸多後手,結果如何,還真不好說。
“你說……”
杜構這時忽然開口:“賈平他們就為了綁架長孫寺丞,結果又是屠戮林家,又是暴露一個如此隱秘的據點……是不是有些太過興師動眾了?”
“畢竟他們的同夥是賈平,他身為管家,又備受長孫寺丞信任,按理說,他有很多機會可以綁架長孫寺丞,沒必要浪費一個如此隱秘,又財源廣進的據點吧?”
聽到杜構的話,剛剛感慨的王矽和趙鋒等人,也將視線投了過來。
確實,他們也覺得代價有些大。
可劉樹義卻是笑道:“你們想多了。”
“什麼?”幾人一怔。
“雖然我們看到的,是他們為了綁架長孫寺丞,做了這些,但不代表,他們就真的是一件事。”
趙鋒等人仍舊皺眉,沒有明白。
劉樹義想了想道:“你們可以把長孫寺丞的綁架,與林家滅族、據點覆滅當成兩件不相干的事來看待,這樣的話,你們就能明白了。”
“當成兩件事來看待……”
杜構蹙眉沉思,道:“你的意思是說……他們不是因為要綁架長孫寺丞,所以才滅族林家,暴露據點……而是他們本就要滅林家,放棄據點,只是正好他們也要綁架長孫寺丞,這才結合到一起行動?”
“杜寺丞聰慧!”
劉樹義點了點頭:“在調查林家滅族案時,我就說過林家被滅族的三種原因。”
“只是當時我還不確定是哪一種,而現在,我應該能確定了。”
他看向杜構等人:“如你所言,貢獻這樣一個隱秘又財源廣進的據點,代價太大,即便賈平他們底蘊再豐厚,也不會如此浪費。”
“所以,應是他們因某種原因,如生意鏈出現問題,或者錢賺夠了,不想繼續冒險等……總之,他們要放棄人口買賣的生意。”
“而林家作為提供人口的合作者,知曉他們太多秘密,故此他們先滅口林家,然後趁機將長孫寺丞綁架,以此將兩件事混成一件事,再利用他們本就準備放棄的據點,在我們面前,演一出偷天換日的把戲。”
“當然,他們也不是準備立即就放棄這個據點的,所以他們在林家,還是想辦法隱藏了林家的秘密,用錢財的原因誤導我們……若是我們無法破解他們的秘密,那我們就會直接止步林家。”
“這樣的話,他們的據點應還能再堅持一段時間,但我們找過去了,那他們就順勢而為,來了一出將計就計。”
杜構等人心中沉思,回想著他們調查此案的整個過程,旋即點頭。
“這樣的話,就合理了。”王矽道。
劉樹義笑了笑,餘光瞥向身後被衙役緊緊盯著的賈平,眯眼道:“比起這個,我更好奇,他們為何要綁架長孫寺丞?費盡周章的佈局謀劃,就為了把長孫寺丞順利送出長安,他們想把長孫寺丞帶到哪裡?”
聽到劉樹義的話,杜構等人也露出思索之色。
杜構道:“還有一點,賈平身為長孫宅邸的管家,跟了長孫尚書十幾年,他是一開始就心懷叵測進入長孫宅邸,還是後來被誰給收買了?”
劉樹義搖了搖頭,這個秘密,只有賈平自己知道。
但賈平,恐怕不會輕易開口。
不過這不重要,對他來說,只要能把長孫衝救出來,便算完成任務。
至於如何撬開賈平的嘴,那就是長孫無忌的事了。
“我們到了。”
這時,程處默的聲音忽然響起。
劉樹義等人下意識拉緊韁繩,抬眸看去。
便見他們停在了一座兩層高的閣樓前方,春風一吹,一股濃郁的胭脂味,便撲面而來。
“春香閣。”
看著匾額上的字,劉樹義眯了眯眼睛。
杜構道:“春香閣在長安城,算比較出名的青樓,裡面的女子,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才華橫溢不輸男子。”
“我們眼前的閣樓,只是客人最初進入之地,在閣樓後面,有許多小院子,這些院子被冠以各種雅名,皆是這些女子所住之地。”
“若想進入其中,首先就要交一個入門錢,之後便要按照她們的要求,或寫詩,或作畫,她們若滿意,便可一親芳澤,若不滿意,那就只能陪同喝幾杯酒,便算結束。”
劉樹義眉毛一挑,道:“比之妙音坊,確實高階許多。”
“杜寺丞對此這般瞭解……”他笑著說道:“杜寺丞該不會來過這裡吧?”
杜構連忙看了妹妹一眼,見杜英沒有注意自己,這才壓低聲音,道:“就兩次。”
兩次?
就?
那自己這一次都沒來過的,算什麼?
劉樹義搖了搖頭,道:“紅泥是怎麼回事?”
杜構道:“紅泥是她們專門從別處挖來的,只有花魁的院子裡才有。”
“花魁?”
杜構點頭:“春香閣的花魁名叫心茹,不僅樣貌美麗,氣質更是不凡,僅僅一年,就成為了春香閣的花魁。”
“她的院子裝飾的十分文雅,沒有一點青樓的風塵之感。”
“那紅土被她鋪成了一條路,美名曰康莊大道,寓意凡從上走過之人,未來皆會大紅大紫,前途無量。”
具體服侍人的本事如何,暫且不說,只說那造勢、包裝、製造噱頭的本事,便是一絕。
就憑那條“康莊大道”,劉樹義都覺得,她的小院永遠不會缺人。
畢竟,誰不想前途無量?誰又不想穿著那代表著臣子至高地位的大紅大紫的官袍?
劉樹義摸了摸下巴,道:“有單獨的院子,又可以自己決定是否招待客人,那就有了藏匿長孫寺丞而不被人發現的條件。”
想了想,他向趙鋒道:“趙令史,去問問昨夜,花魁是正常開門迎客,還是閉門謝客?”
趙鋒明白劉樹義的意思,當即翻身下馬,進入了春香閣。
沒多久,他便返回。
“如何?”杜構詢問道。
趙鋒道:“她們說心茹昨日身體不適,未曾迎客。”
“果然!”
聽到趙鋒的話,王矽當即看向劉樹義:“劉員外郎!”
劉樹義目光掃向賈平,只見賈平此刻緊抿著嘴,雙手下意識握緊,那全身繃緊的樣子,已經將他內心的想法,展現的淋漓盡致。
劉樹義知道,不會再有意外了。
他收回視線,看向香味陣陣彌散的春香閣,道:“去吧。”
“動手要快,不要給心茹挾持長孫寺丞的機會,我不希望再經歷戲園裡的事。”
王矽吃了兩次虧,自然也不想再吃第三次。
他重重點頭:“劉員外郎放心,下官一定把長孫寺丞完好無損的帶出來!”
說完,他便直接轉身,帶著衙役衝進了春香閣內。
劉樹義仍舊騎在馬匹之上,手指輕輕敲擊著韁繩,神色平靜,耐心很足。
可趙鋒等人,卻沒有他這麼強的鎮定,他們不時向春香閣的大門看去,臉上既有緊張,又有期待。
就這樣,過去了差不多一刻鐘。
急促的腳步聲,忽然從春香閣內傳出。
趙鋒等人連忙看去。
便見王矽正揹著一道身影,從春香閣走出。
“那是……”
他們看向王矽身後的人,只見此人不到二十的年齡,穿著白色裡衣,幞頭已經丟失,頭髮披散,面容英俊。
只是此時他眼眸緊閉,雙手無力的垂著,不知是昏迷了,還是如何。
“劉員外郎……”
王矽來到劉樹義身前,快速道:“我們翻遍了花魁小院,最終從偏廳的衣櫃裡,找到了長孫寺丞,只是長孫寺丞……”
他回頭看著趴在自己肩上,雙眼緊閉的臉龐,道:“怎麼叫都叫不醒,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聽到王矽的話,劉樹義當即看向杜英:“杜姑娘。”
“交給我。”
杜英向劉樹義微微點頭,沒有任何遲疑,直接翻身下馬。
“把他放下。”杜英向王矽說道。
王矽連忙小心翼翼的將長孫衝放到地上。
杜英先撥開眼皮,看了看長孫衝的眼睛,又伸出手,號了號脈……
一通檢查後,她站起了身。
“怎麼樣?”眾人緊張詢問。
他們費盡千辛萬苦,終於找到長孫衝了,現在最怕的,就是長孫衝出現意外。
若是如此,無異於功虧一簣,這打擊,誰也接受不了。
“放心。”
杜英除了面對劉樹義時,話比較多,面對其他人,清冷且話少:“中了迷藥,幾個時辰後就可甦醒。”
聽到杜英這樣說,眾人這才長出一口氣。
王矽一副劫後餘生的樣子,手掌不斷撫著心口:“還好!長孫寺丞沒事,我的官位保住了。”
長孫宅邸的護院們,也都滿臉慶幸。
他們被派出來,若是完不成任務,可以想象,回去後,會受到怎樣的嚴懲。
可以說,長孫衝被找到,且安然無恙,對所有人來說,都是最好的訊息。
除了……賈平!
劉樹義看向臉色無比難看的賈平,笑道:“賈管家,現在還要繼續說我沒有證據,還要繼續狡辯嗎?”
賈平牙齒都要咬碎了,他雙眼充滿著怨毒之色:“劉樹義,休要猖狂!”
“哦?這是直接承認了?”劉樹義笑吟吟道。
賈平直接轉過頭,不想再看劉樹義那得意的笑容。
長孫衝只是昏迷,又不是死了。
只待幾個時辰後,藥效消退,長孫衝甦醒,自己所有的秘密就都會暴露。
他還有什麼好狡辯的?
那除了讓劉樹義嘲笑外,沒有任何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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