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段某也是這麼想的,遇到這等大才,甘當螢火之光也未嘗不可,輸了是常理,贏了反而不正常!”
……
不得不說,這兩位學子的話道出了眾人的心聲。
這胡惟庸,絕對是個大才子。
此時,胡惟庸已經寫完了上半闕。
那句“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讓一眾學子彷彿看到了史書中那些文臣武將逐漸凋零的景象。
方孝儒更是激動得滿臉通紅。
他博覽群書,四書五經、史書典籍無一不讀,但正因為讀得多,他才更清楚自己與這位“落榜老考生”的差距。
這首詞,光是誦讀便讓人感到蕩氣迴腸、慷慨悲壯,更遑論其深意。
胡惟庸此時也頗為感慨。
來到這個世界,見到了許多曾在歷史書上才能見到的“名人”,他對這首詞的感悟愈發深刻,筆下的文字也愈發激昂。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隨著方孝儒大聲誦讀出這最後一句,滿場學子彷彿醉酒一般,滿臉通紅、雙目赤熱地看向胡惟庸。
然而,胡惟庸卻隨手將筆一扔,擦了擦手,笑著問道:“諸位,在下這首詞如何?”
這番氣度,遠非眼前這些尚未踏入官場的毛頭小子所能比擬。
也不知道是誰膽子這麼大,直接大聲問道:“這位兄臺的詞作讓我們自嘆不如,敢問尊姓大名?”
胡惟庸聽了,微微一笑,眼睛轉了轉,笑著回答:“在下姓陳,名近南,陳近南是也!”
(本章完)
-------------胡惟庸深諳處世之道,雖然玩鬧無妨,但絕不和朱元璋開玩笑。
他如今的身份是恩科的主考官。
今天遇上一群應科舉子的詩會也就罷了。
若是寫了一首詞,還留下自己的名字,豈不是給了這些士子結交主考的機會?
到時候有些事情可就說不清了。
於是,他乾脆給自己套了個假名。
剛剛站在一旁,比方孝儒還激動的那個在胡惟庸看來最有文采的年輕士子,向胡惟庸深深一揖。
“陳兄,解縉今天才知道什麼叫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小弟自愧不如、甘拜下風,也感謝陳兄讓我今天見識了什麼叫真正的名士風采!”
胡惟庸一聽這名字,頓時愣住了。
解縉?
他就說嘛!
自己隨便出來走走,竟然遇上個文采出眾的,還以為大明的學子水平真這麼高呢。
如今一看,原來是明朝三大才子之一的解縉!
這就完全能理解了!
整個大明二百七十年間,真正被史書記載為才子的只有三人。
第一個就是眼前這個滿臉敬佩的解縉。
第二個是徐渭,字文長。
而第三個嘛,巧了,正是今天胡惟庸“寫”的這首《臨江仙》的原作者,楊慎!
今天可真是有意思,用明朝三大才子之一楊慎的大作,折服了另一位明朝三大才子解縉。
有時候,事情就是這麼神奇。
和謝榛客氣了兩句後,胡惟庸突然問了一個問題。
“解老弟是應天人士嗎?”
“不然,為什麼明明帶著異地口音,卻在應天府參加考試?”
這一問,其實也是胡惟庸有些好奇。
因為不同於方孝孺,方孝孺是宋濂的,他出現在應天府很正常。
但胡惟庸清楚地記得,解縉應該是江西人才對。
一個江西人為何會來到應天府參加科舉呢?應天府的考試難度,明顯比江西高出一截。
胡惟庸心中暗想,這或許是他進一步確認此解縉是否就是彼解縉的機會。
解縉對此並未多想,畢竟這種疑問也算尋常。
誰會放著相對輕鬆的江西不考,偏偏跑來應天府與天下英才一較高下呢?
“實不相瞞,陳兄,小弟雖是江西人,但因家父在外為官,我便隨家父一同離開了家鄉。”解縉坦然答道。
“這次科考,不過是家父逼著我前來,算是一次試水罷了。”
“家父與我都沒指望這次能金榜題名,只是想借此瞭解科考的特殊之處。”
胡惟庸聽後,興趣頓生。
原來還有這樣的想法!他不禁感嘆,如今的人竟如此有遠見,居然懂得提前體驗考場氛圍。
胡惟庸毫不掩飾地豎起大拇指,讚道:“令尊此舉確實高明!”
被胡惟庸這麼一誇,解縉反倒有些不好意思。
他雖被世人稱為“狂生”,實則並非狂妄,而是骨子裡帶著一股傲氣。
但凡遇到才學、本事高於他的人,他都會心悅誠服。
解縉笑了笑,環顧四周,壓低聲音解釋道:“其實,家父的用意我明白。”
“家父認為,若我在老家參考,一旦認真考試,必定能金榜題名。”
“但我年紀尚輕,心性未定,若驟然進入官場,恐怕會因志得意滿而惹出大禍。”
“所以,家父乾脆讓我再磨鍊幾年,穩一穩性子。”
胡惟庸聽完,沉默片刻,隨後再次豎起大拇指,心中暗歎:知子莫若父,解縉的父親果然將他的性子摸得一清二楚。
解縉在洪武年間便早早成名,早早中舉,但真正踏入官場卻是在永樂年間。
然而,他在永樂朝也沒能安穩幾年,最終落得下獄慘死的結局。
如今看來,他不過是聰明過頭、才情外溢,卻對世事瞭解不足,自以為能掌控一切,最終翻車的神童罷了。
不過,這些事尚未發生。
眼前的解縉,不過是個十幾歲的毛頭小子,還未經歷那些風雲變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