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胡惟庸似乎對朱標額頭上滲出的汗水視而不見,回到座位上,舉起茶杯一飲而盡,感嘆道:
“這就是我所說的術業有專攻!”
“四書五經好不好?當然好!”
“但僅僅熟讀四書五經,面對治理一方或執掌六部要務的職責,尤其是四書五經就足夠了嗎?”
“殿下再想想,我們這批跟隨陛下一路走來的老臣,表面上看起來個個都很有用。”
“但實際上呢,當初我們不過是在一縣之地有些許名聲罷了,論學問,真算不上什麼。”
“所以啊,我才說,科舉取士,不能只考四書五經,也得引入其他考核方式。”
“四書五經讀得好,那就去翰林院做學問。”
“而那些真正有才學且見識不凡的人,才是陛下和殿下所需的人才。”
朱標聽完胡惟庸這番長篇大論後,沉默良久,隨後站起身向胡惟庸深深一禮,說道:
“孤感謝胡公的教誨,今日之行,孤受益匪淺,只是時間有限,不能與胡公徹夜長談。”
“這樣,孤今日先行離開,等哪天有了空閒,再向胡公細細討教!”
胡惟庸一邊滿口客氣地與朱標告別,一邊心中長嘆。
終於把人忽悠走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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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標離開禮部後,胡惟庸也沒有在禮部久留,趕緊拍拍屁股回了自己的府邸。
當晚,胡惟庸難得地多喝了幾杯。
姬妾未至,胡惟庸已自斟自飲,享用著府中廚子精心烹製的家常小菜、滷肉與豬耳,心情愉悅。
先前在禮部與朱標周旋,雖費了些心思,但成效顯著。
這父子二人,其實並不難應付。
只要不觸及其底線,提出的建議若對大明有益,在他們眼中,你便是朱家最得力的助手。
朱元璋雖以嚴酷著稱,朱標雖精明過人,但二人該慷慨時,也絕不吝嗇。
相較於朱允炆,這父子才是真正的之材。
因此,胡惟庸在朱標面前留下了好印象,還為科考之事找到了合理的藉口,自然心中得意。
那夜,胡惟庸雖未醉,卻因心情舒暢而酣然入夢。
次日醒來,想起今日又有好訊息——明日便是休沐,可再享一日清閒。
作為打工人,節假日便是最大的慰藉。
洪武朝官員每五日便有一日假期,名為休沐。
然而,這規矩到了永樂朝便已改變,甚至在洪武朝內也幾經調整。
不過,這些與胡惟庸無關,他此刻只想享受帶薪休假的樂趣。
晚間,胡惟庸在禮部忙碌一天後,換上家居服,正欲用餐,侄女胡馨月忽然怯生生地開口:“伯父,馨月明日想去棲霞寺求籤,不知伯父可否應允?”胡惟庸聞言一愣,問道:“馨月,你平日不似會求神拜佛之人,怎會突然想去寺廟?那些和尚不過是些忽悠人的傢伙。”胡馨月聽罷,心中無奈,只得裝作未聞,解釋道:“伯父,馨月姻緣多舛,想去棲霞寺求個籤,請寺中大師解籤,也好讓馨月心安。”
胡惟庸聽罷,恍然大悟,原來侄女並非虔誠,只是尋求心理安慰。
他咂咂嘴,略作思索,點頭道:“好,正好伯父明日休沐,咱們一同前往,權當散心。
你那姻緣之事,不必過於憂慮,伯父定會為你挑選一位稱心如意的郎君。”
“你儘管放心!”
胡馨月輕輕點頭,朝胡惟庸微微一笑,隨後便低下頭,細嚼慢嚥地享用起飯菜。
看著侄女那看似優雅實則胃口大開的吃相,胡惟庸心中不禁泛起一絲憂慮。
唉,這可有些棘手了。
府上的伙食向來豐盛,尤其是他口味偏重,偏愛那些下飯的菜餚。
他自己每日忙於種地、鍛鍊,還要與一眾姬妾切磋武藝,消耗巨大,自然不用擔心。
可這小侄女來府上還沒多久,整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每日好吃好喝,原本就有些嬰兒肥的臉龐,如今更是圓潤了幾分。
這可如何是好?
自大唐以來,我中原大地便不再以胖為美,哪怕到了後世也是如此。
若自家侄女真成了那珠圓玉潤的楊玉環,豈不是更難找到婆家?
想到這裡,胡惟庸頓時覺得明日的棲霞寺之行又多了一層意義。
至少得讓這丫頭多走走、多運動運動才行。
一夜過去。
次日,府上用過早膳後,胡惟庸便帶著侄女,登上了前往棲霞寺的馬車。
隨行的還有十名府上護衛。
這並非胡惟庸擺排場,而是為了安全起見。
不多時,馬車在一路顛簸中終於停下,胡惟庸跳下車,抬頭望去。
“嚯,不愧是千年古剎,果然氣勢非凡!”
“馨月,走,先把你安頓好!”
胡馨月並非獨自出行,作為胡府的侄女,自然也有府上安排的丫鬟隨行。
昨日聽到胡惟庸那番言論,胡馨月便知伯父對佛法並無半點敬意。
於是,她向胡惟庸行了一禮,道:“伯父便在廟中散散心吧,侄女有侍女陪著,先去求籤,若完事了,便在馬車這兒等伯父便是!”
看著這位因外出而面紗遮面的侄女,以及一旁的兩名丫鬟,胡惟庸也覺得在棲霞寺不會出什麼岔子,便揮手告別了。
叔侄二人在寺門口分別,一個前往前方大殿拜佛求籤,另一個則揹著手四處閒逛起來。
胡惟庸有一件事從未對任何人提起,那便是他上輩子,其實曾來過棲霞寺。
不過,那時的棲霞寺,與如今明初的寺廟,自然有許多不同之處。
胡惟庸對這幾百年的對比越發感興趣。
許久未出門的他,今當出來散心,感覺倒也還不錯。
逛著逛著,胡惟庸卻發現這廟裡的讀書人似乎多得有些離譜。
這究竟是和尚廟,還是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