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完胡仁彬,胡惟庸心中稍感暢快,卻懶得與他多言,揹著手慢悠悠地走了出去。
只留下胡仁彬一臉困惑,摸著背後的傷痕,暗自思忖。
老頭子,似乎真不把他當回事了。
一天竟打了兩頓!
他這獨子,如今也不受待見了。
娘啊,看來他得改過自新,重新開始了。
不然,真要被老頭子收拾了。
老話說得好,嚴父出孝子。
胡仁彬這位紈絝少爺,此刻已經開始懷疑人生,並自我反省起來。
而胡惟庸接下來的日子,依舊如常,飯照吃、舞照跳。
可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李善長與胡惟庸結為親家的事,之前本就傳得沸沸揚揚,兩家都未曾隱瞞。
可誰也沒想到,胡惟庸剛從那位置上下來沒多久,李善長竟親自上門退婚了。
嘖嘖,聽到這訊息的人,都替胡惟庸感到不值。
但這話卻不能在外面亂說,畢竟誰也不想得罪李善長。
不過有一點,大家都認同,那就是這次李善長算是徹底踩在胡惟庸臉上了。
同時,眾人也有些疑惑。
為何這事傳得如此迅速,胡府竟沒有半點遮掩的意思?
難不成破罐子破摔,反正都知道了,無所謂?
可這也不能拿胡府的面子不當回事啊。
但他們哪裡知道,胡惟庸壓根不覺得這是丟臉的事。
甚至,要不是不方便,他自己都想安排人趕緊把訊息散播出去。
胡惟庸得知這訊息時,差點笑出聲。
別人覺得丟臉,他可不覺得。
他還巴不得讓文武百官都知道呢。
不然,他跟李善長的關係,還怎麼斷?
現在好了,以後若是李善長出事了,但凡有人說自己跟李善長有關係或有牽連的,恐怕都不用胡惟庸開口,就會有人拿退婚一事來駁斥他了。
而情況,也正如胡惟庸所料。
文武百官如今可謂人人皆知。
甚至,那些看得更遠、腦子活絡的官員,基本上都能猜到,這裡面十有有朱元璋的手筆。
不然,哪怕李善長當了丞相,也不會這麼猖狂地直接上門退婚。
但無論眾人怎麼想,終究也只能唏噓不已,覺得風水輪流轉這句話太過真實了。
當著胡惟庸的面,眾人是一句多餘的話都不敢提的。
隨著府試的臨近,胡惟庸不得不重返禮部履職,這意味著他不得不頻繁與外界接觸。
因此,這次回到禮部,他的神情明顯不如以往那般和悅。
每日上衙時,他面容冷峻,下衙回府時亦是如此,彷彿對周遭的一切都心生不滿。
眾人對胡惟庸的現狀頗為理解,儘管私下難免議論紛紛。
“唉,胡大人心中不快,今日我去送參考試題時,向他問安,他竟一言不發,往日可不是這般態度!”
“哼,這不是明擺著的事嗎?誰家遇到這種事,心裡能好受?這分明是瞧不起人。”
“嘖嘖,聽說胡大人府上的那位侄女雖非傾國傾城,卻也知書達理,不知我家犬子是否有幸……”
“呸,你怕是痴心妄想。”
“怎麼就是痴心妄想了?退過婚的女子,便如剩飯一般,還能與從前相提並論?”
“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胡府何等門第,你家那等破落戶,連吃這碗剩飯的資格都沒有!”
“唉,你說的也是,聽說胡大人如今將那位侄女接到自己府上撫養教導,將來她的婚事,定是胡大人做主了!”
“這才是正理啊,胡大人被這般打臉,若不能為侄女覓得良婿,豈不是要虧一輩子!”
“說來胡大人性子還是不錯的,若是我被這般羞辱,怕是連當差的心思都沒了,他只是冷著臉,已是給足了面子。”
“那是,你也不想想,那位是什麼人?那可是曾在大明之人,不說唾面自乾,這點心性都沒有,才是怪事!”
……
禮部上下對胡惟庸之事私下議論頗多,絕大多數人都對他報以同情之心。
在他們看來,此事無論如何都是胡惟庸吃虧。
因此,對於他每日幾乎不言不語,冷著臉曬太陽、喝茶、吃點心的行為,愈發理解。
在他們眼中,這是胡大人愁思難解的表現。
然而,實際上,胡惟庸之所以板著臉,是因為不得不來禮部當差而心生鬱悶。
一旦玩心起,哪裡還耐得住這等苦熬?
更何況,這件事本就是朱元璋硬塞給他的,他接旨時就不情願,現在更是愈發鬱悶。
這導致每個來請示、彙報的禮部官員都顯得戰戰兢兢。
而胡惟庸則不管那麼多,依舊保持以往的態度:事情你們做,責任你們擔,但功勞我要分。
準確地說,他只在最終事宜上點頭簽字確認一下。
其他事情,他不僅不做,甚至連多聽幾遍的興趣都沒有,全交給了禮部官員。
胡惟庸就一句話:按往年的規矩辦,不出差錯就是有功!
有了這個表態,再加上他天天冷著臉的樣子,他所在的公房裡,來往的人越來越少。
甚至上衙、下差時,路上碰到他的人都是躲躲閃閃的,彷彿他會吃人一般。
不僅禮部普通官員如此,連禮部尚書和兩位侍郎,見到胡惟庸也客氣了不少。
尤其是郭明義,作為李善長一派的人,他最為尷尬。
丞相這到底是要整個派系都斷了與胡大人的聯絡,還是因為私人受到陛下的壓力才做樣子?